第13章 血链真相
萧云舟浑身剧痛地摔在冰面上，四周不断崩塌的冰层发出雷鸣般的响声。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抬头看见青璃的虚影正从半空中缓缓降落。这次她的模样清晰了许多——三十出头的妇人，腹部高高隆起，手腕上缠着锈迹斑斑的铁链。
“你们萧家祖坟底下埋的可不是死人。“青璃的声音终于不再带着回响，她伸手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碗口大的伤疤，“三百年前，你高祖萧重光骗我喝下锁魂汤，把我活生生钉在青铜柱上取胎。“
冰层突然裂开道缝隙，少年模样的萧重光从里面爬出来，铠甲上还滴着黑血。这回他不再是什么幻影，半边脸已经腐烂见骨：“放屁！当年是你自己闯进炼器室，非要拿肚子里的孩子炼什么续命丹！“
“你倒是会颠倒黑白！“青璃突然暴怒，甩手把铁链砸在冰面上。链子溅起的冰渣里突然浮现出画面：深夜的祠堂里，大肚子的青璃被五个壮汉按在祭坛上，萧重光正拿着青铜匕首对准她肚脐。
萧云舟看得后颈发凉：“这......这是真的？“
“真个屁！“萧重光一脚踩碎冰面幻象，“那天晚上是她自己割开肚子，把成型的胎儿喂了妖兽！“他扯开铠甲，胸口赫然有个婴儿大小的爪痕，“那孽种根本就不是人！“
青璃突然发出尖厉的笑声，整个冰窟都在震动。她拽着铁链走到萧云舟面前，腐烂的手指戳在他心口：“摸摸你第三根肋骨下面，是不是有块硬疙瘩？那是你亲爹用我胎儿的头骨磨成的锁魂钉！“
萧云舟浑身一颤，手指摸到衣服底下鸡蛋大小的凸起。记忆突然闪回八岁那年，父亲说这是练功留下的肿块，每晚都用黑狗血给他揉搓。
“别听这疯婆子胡说！“萧重光突然甩出条青铜锁链捆住青璃，“当年要不是你往自家井里投毒，萧家怎么会......“
“井里投毒的是你小妾！“青璃猛地挣断锁链，冰渣子溅了萧云舟满脸，“你为了掩盖丑事，把八十口人命的罪过全扣在我头上！“
萧云舟头疼欲裂，耳边突然响起母亲的声音：“舟儿，祠堂供桌底下有口铁箱......“他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块冒着热气的冰碑。手掌按上去的瞬间，冰面突然映出母亲临死前的画面——
暴雨夜的山崖边，林婉秋抱着婴儿被十几个举火把的人围住。领头的老者挂着萧家长老的玉佩，手里握着沾血的青铜钉：“夫人，把孽种交出来，还能留你全尸。“
“什么孽种！这是萧家正统的嫡长孙！“林婉秋突然扯开婴儿襁褓，月光下孩子的胸口浮现出龙鳞纹路，“你们用孕妇炼锁魂钉的事，真当没人知道吗？“
萧云舟的指甲抠进冰面，看着画面里母亲被逼到悬崖边。她突然咬破手指在婴儿额头画符，纵身跳下的瞬间，崖底突然冲出道青光接住了孩子。
“那是青璃姑姑......“萧云舟浑身发抖。他认得那道青光，六岁发高烧时，就是这光里的女人握着他的手念咒。
冰窟突然剧烈摇晃，青璃和萧重光同时扑向萧云舟。前者抓住他左手：“跟我去开祠堂铁箱！“后者拽住他右臂：“别信她！那箱子里封着吃人的妖怪！“
“都他妈的松手！“萧云舟突然暴喝，体内迸发的青光把两个鬼魂都震开。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的龙鳞纹，“老子自己会查清楚！“
冰层在巨响中彻底崩塌，萧云舟坠入漆黑的地缝。后背砸在青石板上时，他闻到了熟悉的香火味——正是萧家祠堂！
供桌下的铁箱比他想象的大得多，足有棺材大小。箱盖上密密麻麻钉着青铜钉，每根钉头上都刻着生辰八字。萧云舟摸到最中央那根钉子，指尖突然刺痛——那上面赫然刻着他自己的生辰。
“用点劲，往左拧三圈。“青璃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萧云舟转头看见她浑身是血地靠在门框上，腹部还在不断渗出血水，“别怕，这里面装的不是什么妖怪......“
青铜钉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箱盖弹开的瞬间，腐臭味扑面而来。萧云舟捂着鼻子后退两步，待看清箱内景象时，胃里猛地翻腾起来——二十多具婴儿的骸骨整整齐齐码放着，每具骸骨心口都插着青铜钉。最上面那具还裹着半片襁褓，布料上绣着林婉秋的闺名。
“这是近百年萧家早夭的孩子。“青璃的声音突然变得嘶哑，“你爹那辈七个，你爷爷那辈九个......“
“放屁！“萧重光的鬼魂突然穿墙而入，“这些分明都是青璃这妖妇害死的！“
萧云舟抓起箱盖上的青铜钉，钉子突然变得滚烫：“每根钉子上都刻着萧家长老的印记！“他赤红着眼睛逼近萧重光的鬼魂，“我娘临死前说，你们用孕妇炼钉是怎么回事？“
祠堂的烛火突然全部变成绿色，供桌上的祖宗牌位接二连三炸裂。青璃突然扑到铁箱前，抓起具骸骨嘶吼：“当年我怀胎八月，这老畜生带着四个产婆按住我，说要取'胎油'养锁魂钉！“
萧云舟手里的青铜钉当啷落地。他终于明白母亲为什么宁可跳崖——那晚要是他没被青光接住，现在铁箱里就会多具刻着他生辰的骸骨。
“说够了吗？“萧重光的鬼魂突然暴涨成三米高的黑影，手里多出把滴血的青铜剑，“既然这么想知道真相，老子就送你们母子团聚！“
剑锋劈下的瞬间，祠堂地砖突然裂开。无数青铜锁链破土而出，缠住黑影的四肢。青璃趁机拽着萧云舟跳进地缝：“快走！去后山冰洞！“
两人在狭窄的地道里狂奔，身后不断传来砖石崩塌的巨响。青璃边跑边扯开衣服，露出后背可怖的伤疤——整块皮肉被烙上了萧家族徽。“当年他们就是在这里给我灌的锁魂汤，那汤是用......“
“用前面三十个孕妇的胎盘熬的。“萧云舟突然接话，脑子里闪过祠堂古籍里的残页，“每月初一取胎油养钉，满七七四十九个月成器......“
青璃突然刹住脚步，转头死死盯着他：“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我八岁那年撞见三叔在厢房杀人。“萧云舟握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那个女人怀胎六月的肚子被剖开，三叔用铜勺挖出......“
地道尽头突然透进白光，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萧云舟眯着眼睛钻出洞口，眼前的景象让他双腿发软——万丈冰崖上吊着上百具尸体，全部是腹部隆起的女尸。冰层封住的脸上还能看见痛苦的表情，每具尸体的手腕都拴着青铜锁链。
“这才是真正的葬龙渊。“青璃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响起，冰凉的手按上他肩膀，“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萧家人死绝了才能破除诅咒......“
话没说完，冰崖突然剧烈震动。萧重光的黑影从天而降，青铜剑直劈萧云舟面门：“碍事的东西，当年就该把你和你娘一起......“
剑锋在距离额头三寸时突然停住。萧云舟浑身爆发出青光，心口的龙鳞纹路爬满全身。他抬手抓住青铜剑，掌心被割得鲜血淋漓却浑然不觉：“当年你们就是用这把剑杀的我娘？“
“何止你娘！“萧重光狞笑着催动黑影，“这把剑饮过九十九个孕妇的血，马上就能......“
青光突然暴涨，萧云舟的拳头穿过黑影，结结实实砸在萧重光腐烂的脸上。鬼魂发出凄厉的惨叫，青铜剑当啷坠地。萧云舟抬脚踩住剑身，听见冰层下传来无数女人的哭声。
“听见了吗？“青璃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的伤疤竟然开始愈合，“这些冤魂都在等你给个交代！“
萧云舟弯腰捡起青铜剑，剑身映出他布满龙鳞的脸。他转身对着冰崖上的尸群跪下，重重磕了三个响头。起身时眼里的青光已经变成血红：“萧重光，你当年怎么对她们的，今天我就怎么还给你！“
剑锋刺入冰面的瞬间，整个葬龙渊地动山摇。无数青铜锁链从尸群手腕上脱落，在空中拧成股巨大的铁索。萧云舟抓住铁索末端，感受到百年来所有冤魂的恨意。他挥动铁索缠住萧重光的鬼魂，转头对青璃大喊：“怎么彻底弄死这老鬼？“
“用他炼的剑！“青璃突然扑上来握住萧云舟的手，“刺他天灵盖！“
青铜剑贯穿黑影的瞬间，萧重光发出最后的诅咒：“萧云舟！你身上流着萧家的血，迟早也会变成......“话没说完，鬼魂便炸成漫天血雨。每一滴落地的血珠都变成个嚎哭的婴儿，转眼又被青光净化。
冰崖开始崩塌，青璃的身体逐渐透明。她最后抓住萧云舟的手，把块冰凉的玉佩塞进他掌心：“去后山瀑布，你娘在那里......“
萧云舟还没来得及问话，整座山突然向下塌陷。他随着无数冰尸一起坠落，在失去意识前，隐约看见母亲的身影站在瀑布下的水潭边，怀里抱着个襁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