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坟头代码

我他妈算是看明白了，老林家祖传手艺就是坑儿子。

U盘插进隧道墙壁的瞬间，整条地铁轨道突然变成我爸那张加班脸。这老登的像素嘴一张一合：“欢迎使用临终关怀系统，请输入墓志铭。“键盘上全是长蘑菇的Ctrl和Alt键，空格键还粘着半块二十年前的韭菜盒子。

“输你大爷！“我抡起键盘往铁轨上砸，结果触发全息投影。1998年的我爸正跪在青铜镜前吐血，手里攥着和我同款的珍珠发卡：“儿啊，爹把命续在镜灵系统里，就为给你攒套学区房......“

隧道突然亮得像迪厅，林浅踩着代码洪流滑过来，高跟鞋跟滋啦滋啦冒火星：“哥，你这辞职流程走得有点慢啊。“她身后飘着个透明棺材，里头码着八百个正在写周报的我，眼珠子都熬成二维码了。

我一脚踹碎投影仪，我爸的遗言立刻变成电音DJ：“动次打次！福报不能停！“隧道墙壁开始往外喷加班申请表，跟清明节烧纸钱似的糊我一脸。

熊猫头突然从通风管钻出来，防毒面具裂成两半：“兄弟！往这儿！“他扔过来个冒蓝光的灭火器，我抄起来就喷。泡沫落到地上变成辞职报告，林浅的包臀裙立刻被烧出个大洞。

“你赔我GUCCI！“她尖叫着甩出数据锁链，我低头躲过的瞬间，锁链把隧道顶的监控探头全薅下来了。几十个摄像头在空中拼成个骷髅头，眼窝里开始播放我小学尿床的监控录像。

我边跑边往身后撒血锈，地面立刻长出带刺的劳动合同。林浅踩中个竞业协议，高跟鞋跟直接被钉在地上：“草！你这血里掺502了？“

冲进地铁驾驶室，操作台上蹲着只青铜镜变的橘猫。它抬爪按了个红色按钮，整列车突然垂直向下俯冲。车窗外的广告牌闪过我妈的脸：“儿砸！你爹的坟头代码在终点站！“

林浅的指甲突然暴涨，像金刚狼似的插进车顶：“跑什么呀！全家福还没拍呢！“她从领口拽出串珍珠发卡，发卡立刻变成数据线捆住我脚踝。我摸到兜里生锈的怀表，猛地按了下表冠——

时间突然卡帧，我看见林浅的指甲离我眼球就剩0.01毫米。怀表盖里弹出我爸的遗照，照片突然开口：“傻儿子，快往代码坟里钻！“

我扛起操作台砸碎车窗，外头是沸腾的二进制海洋。无数个加班的我爸在海里扑腾，有个家伙正把肝掏出来当救生圈使。我一咬牙，抱着橘猫跳进代码流。

腥咸的数据淹过鼻孔的瞬间，整个世界突然清静了。海底有座青铜墓碑，碑文是闪闪发光的BUG日志。我摸到碑顶的珍珠发卡插槽，把兜里带血的发卡怼进去——

墓碑轰然炸开，里头飘出个半透明的我爸。他手里攥着把生锈的键盘，键帽上全是血指印：“终于等到你了，这是老子写的祖传外挂！“

林浅的尖笑从头顶传来，她骑着条数据鲨鱼破水而入：“逮到了！“鲨鱼张开满是合同书的嘴，我赶紧拍下键盘上的FUCK键。整个海底突然升起无数中指，把鲨鱼捅成筛子。

“走你！“我爸的幽灵把我踹进墓碑裂缝。我摔进个全是屏幕的球形空间，正中央飘着个泡在福尔马林里的婴儿——那玩意后脑勺嵌着青铜镜，镜面映出我脖子上逐渐成型的绞痕。

手机突然震动，我妈发来条乱码短信。我定睛一看，满屏的“快逃“里藏着行小字：“你才是被献祭的那个“。球形空间开始收缩，林浅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压过来：“惊不惊喜？当年你妈献祭的根本不是双胞胎妹妹......“

橘猫突然炸毛，跳起来撞碎泡着婴儿的玻璃罐。福尔马林流到键盘上，所有屏幕开始播放真实记忆：产房里，我妈抱着死婴对镜痛哭，青铜手臂从镜中伸出，将真正的我替换成镜像体。

我脖子上的绞痕突然收紧，呼吸间闻到熟悉的血锈味。林浅的本体从镜中浮现，她手里攥着连接我脖颈的数据锁链：“好哥哥，这些年用着我的命续你的魂，爽不爽啊？“

我吐着血沫子砸碎最后一块屏幕，代码洪流中升起那面祖传青铜镜。镜中倒影不再是我，而是无数个正在消散的林浅。原来每句“哥哥“都是求救，每次死亡都在替我受过。

“该换人了。“我扯断锁链，把血锈抹满镜面。整个镜像世界开始崩塌，林浅的尖叫声逐渐变成解脱的笑。最后时刻，我看见二十年前的妈妈抱着青铜镜跪坐在地，眼泪滴在镜面上，晕开了两个世界的边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