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血棺吞月

三千里路，陆昭走了二十七日。每夜子时怀中断碑便会发烫，指引的方向分毫不差。此刻他蹲在虬龙岭断崖边，望着下方翻滚的赤雾，嘴角扯出个森然笑意——雾气里沉浮着半截白玉牌楼，“天剑“二字被雷劈得只剩“夭刂“。

“道友好眼力。“清脆女声自头顶传来，鹅黄裙裾扫过陆昭鼻尖。少女足尖点着片枫叶悬在半空，腰间缠着十二枚金铃却寂然无声，“但这吞月雾沾身即腐，不如...“

寒光乍现。

陆昭的刀锋抵在少女后颈时，她手中刚捏成型的法诀瞬间溃散。“不如姑娘先替在下探路？“他贴着对方耳垂呵气，左手已扯下三枚金铃，“锁魂宗的闭气铃，倒是值二十灵石。“

少女忽然娇笑起来，发间银簪化作流光直刺陆昭眉心。却在三寸处被两指夹住，陆昭指腹紫纹闪烁，竟将法器生生捏成齑粉。“筑基初期就敢独自寻宝？“他刀锋下压半寸，血珠顺着雪刃滚落，“教你个乖，下次扮锁魂宗弟子，记得在脚踝画尸斑。“

惨叫声中，少女被踹入赤雾。陆昭眯眼看着那具瞬间化作白骨的身躯，突然甩出银丝缠住某物——竟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

雾气突然沸腾，陆昭怀中断碑剧震。他毫不犹豫纵身跃下，衣袂被腐蚀得千疮百孔时，罗盘指针“咔“地定在巽位。就着这个方位掐诀，周身顿时浮现九枚紫色符印。

落地时靴底踩碎块头骨，陆昭瞳孔微缩。这满地白骨俱是右手掐剑诀，三百年前天剑阁弟子竟是自绝于此。他顺着碑文地图摸到残破大殿，忽听得脑后恶风袭来。

五个黑袍人结阵围杀，为首的老者手持的正是锁魂宗镇派之宝万鬼幡。陆昭不退反进，袖中甩出在乱葬岗摸来的婴骨钉，钉头沾着取自腐尸的尸毒。惨绿色火焰腾起时，他已鬼魅般绕到阵眼位置，短刀插进持幡者天灵盖。

“锁魂宗倒是舍得。“陆昭踩着老者头颅拔出刀，刀身映出身后异变——残破的祖师雕像眼中淌出血泪，地面开始渗出冰霜。

剩余四人突然同时掐诀自爆，血雾凝成巨手抓来。陆昭冷笑一声，怀中断碑自动飞出，将血手吸得涓滴不剩。碑身浮现血色脉络，竟指向大殿深处某堵墙。

挥刀劈开墙壁的瞬间，月光如瀑倾泻。陆昭怔住了——百丈寒潭中央悬着具冰棺，棺中女子着嫁衣，眉心点着朱砂。最诡异的是，潭水竟是他这一路收集的紫色灵石熔成的灵液。

“太阴炼形阵...“他舔了舔突然干裂的嘴唇，这可是上古秘术。指尖刚触到棺椁，整座大殿突然震动，潭水翻涌成无数剑形。怀中罗盘炸裂，断碑上地图竟在重组，显出七十二处阵眼。

嫁衣女子睫毛忽然颤动，陆昭暴退时发现退路已被冰封。棺盖缓缓滑开，女子赤足踏出时，潭底升起三百青铜剑。她抬手摘下发间玉簪，簪子化作流光刺向陆昭心口，却被紫纹锁链缠住。

“前辈醒了。“陆昭攥着锁链微笑，掌心已被灼得焦黑，“不如谈谈这棺底的《九劫长生经》残篇？“说着突然扯开衣襟，心口紫纹竟与女子手腕上的封印同源。

女子眼中血色翻涌，潭水突然化作血浪。陆昭在滔天杀意中不退反进，刀锋挑开她腰间玉带，一枚剑丸坠入掌心。他笑得放肆：“原来天剑阁至宝在这里，这份嫁妆...“

话音戛然而止。女子五指扣住他天灵盖的刹那，血月恰巧升至中天。陆昭怀中所有储物袋炸开，无数灵石法宝被吸入冰棺，棺底渐渐浮出半卷玉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