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百宝箱
东市口，昔日的一条热闹古玩街，曾经在刚解放的年代繁华一时。
即便是夜晚这里也有不少人。
军管时期的管理固然严格，主要针对敌特分子和破坏行为，普通生活还是井井有条的。
四九城里虽然不少旧世家搬走了，仍有一些人不愿离开，在茶楼、戏院继续享受休闲时光。
即便是八大胡同那些姐儿们仍有恩客频繁光顾。
彼时街头随处可见打扮时髦的女人，以及逗鸟遛狗的先生。
不像现在，彩色鲜艳衣服少见，更不用说公私合营以后的店面稀疏。
如今，这古玩街上白天已鲜有人烟，早不复当年盛况。
当夜幕降临，这里渐渐热闹起来，不知何时成了一个地下交易市场，专营鸽子。
李建设本是个游街串巷的混混，对这里自然了如指掌。
按照往日的记忆，他选择夜晚来这里碰碰运气。
抵达时，胡同口已经聚了些人，他们三个一群、两个一堆地溜达，目光敏锐而警惕。
这些人都在为里面的非法交易放风。
看见陌生人靠近，他们便更加紧张地盯着对方；确定不是巡捕后，才放松警惕。
毕竟这里的交易都不大光明正大，巡捕有时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万一有人想要整顿秩序，通风报信就显得尤为重要。
李建设顺利地进入了这个隐秘的集市。
他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破布蒙面，头戴旧毡帽，只露出眼睛。
即使熟人，也未必能认出他。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旁人的注意，特别是手中拎着的那个麻袋，袋内物品不停晃动，显然是某种活物，猜测里面可能是供食用的禽类或兽类。
此时在鸽子市，最受欢迎的确实是各类食物。
李建设虽然引来了众多好奇的目光，却丝毫不惧，因为这里是遵循一定规则进行交易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条是：绝不容许公开打劫，任何违反者都将受到严厉惩罚，破坏这方小天地里的人们赖以生存的道路是极其不明智的选择。
这个特殊的交易场不单单有个人间的简单互换，还有些团伙组织专门下乡收购各类物资，并带回城中转售。
它们有着各自的势力范围，内部联系错综复杂。
因此所有人都不希望在这片安全港出现问题，至于市场外的情况，则要看各人自己的本事了。
李建设轻车熟路地走了一圈，在一个小摊前停下。
说它是一个摊点或许有些高估，地上一块破布，上面写着一把似剑非剑的符号，旁边放一盏煤油灯而已。
老到此地的行家从不在摊面上摆放实际货品，仅靠简单的标记示意。
毕竟若碰到意外情况，一声哨音响起时，所有人瞬间就能撤离得无影无踪。
正当他在那简陋摊位边驻足，一位身材不高、形容瘦削的男子快步靠近。
他用压低的声音试探性地问：“兄台对我们货物感兴趣么？“
此人与李建设装扮相似，约莫三十余岁，身形宛如一只瘦猴。
他警觉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这个戴着面具般的陌生客。
而在其原本倚靠的地方还站着另外一名同伴未曾露面，在更幽暗的阴影中静静观察。
“看看你的东西吧。”李建设淡淡回应。
那人目光瞥向麻袋里的动静，吞咽了一下唾液后说道：“稍等一会儿。”他向后面那个同样身藏阴影之中的人传达指令。
不久，两人就在昏暗中忙碌地搜索着手上的物品。
很快，瘦猴拿着一个用破报纸包着的物件递到李建设面前：“你看。”
李建设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把带鞘的长刀。
他将刀从鞘中拔出，在昏黄的马灯下，刀刃泛着凛冽的寒光，刀身上还有精细的放血槽。
瘦猴在一旁说道：“哥们，这是好东西，正宗老美的货。”
他又补充道：“是高档货，我们费了好大的劲才弄到手，使用起来非常顺手。”
李建设试着挥舞了几次。
他对这种东西并不陌生，不过后世只在图片上见过一些。
这个年代的刀具设计与外国的产品确实有些相似之处。
他在手里试了两次，感到颇为合手，于是又把刀收入鞘中。
“怎么卖？”他问道。
瘦猴见李建设有购买的兴趣，眼睛不禁一亮。
“这刀啊，在四九城不难找到枪械或者其他东西，但是这把确实在制作和质量上有独特的地方。”想了想后他说，“我只要换些食物。”
具体来说，他提出了十五斤玉米面或者是十斤白面的要求。
这样的价格显然有些漫天要价的感觉。
李建设心里明白，对方是在测试他。
以前常听闻鸽子市内的交易规则，李建设心中早有个大致的价格概念。
他知道市场物价。
打开了背在身上的麻袋，露出里面的物品——三斤多重的一只野兔。
他提议道：“我愿用这兔子交换。”
看到一只四五斤重的野兔，瘦猴不由得喜出望外。
他原本以为李建设会拿鸡来交换。
野兔显然比鸡有价值，不仅肉量多且毛皮也能派上用场。
考虑了一会，瘦猴正想让李建设增加其他条件，没成想对方却说：“如果你能给我找些水稻、小麦或其他水果蔬菜种子的话，我们就换。”
利用自己特殊的空间技能，李建设自然不想错过这次机会。
但他也知道正常的市场上不容易买到这些未加工过的粮食或者蔬果种子。
在当时的社会环境下，种子受到严格管制，人们常常饥肠辘辘甚至吃掉种子。
如果想获取种子，则需要到乡下去碰碰运气，看看是否有农家藏下来自己种植的。
鉴于以上原因，李建设才会选择到鸽子市碰碰运气。
此外，获得一样自卫工具在他看来同样必要。
尽管市面上有许多武器，但食物依旧是硬通货。
瘦猴等人似乎有获取这些东西的能力。
肥美的野兔对于他们会更容易换来一些棒子面之类的物资。
这样也有收益空间。
讨论后，瘦猴转身对李建设说道：“等一下，你在这里别走开。”
然后那人弯着腰走向不远处的一个摊位去交谈。
不一会带着一位老者归来。
看其步伐可以看出对方年岁已高。
瘦猴介绍完情况并请老人展示了携带的纸包后说道：“你给这位兄弟看一下吧。”
老人小心翼翼掏出布包中的几份物品，逐一展示道：“这是稻种，这是麦种，其他的包括黄瓜种子，白菜种子，西红柿，辣椒，茄子……”
老者一项一项地介绍着，哇塞，这真是琳琅满目啊。
李建设看到这些种子不由得眉开眼笑。
有了这些宝贝。
如果都能顺利发芽的话，那自己简直就拥有了一个百宝箱。
尽管还不确定种子是否会成功发芽，但是既然来到这里总不可能空手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