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犹疑
虎妖疼痛难忍，又兼意识模糊，竟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横冲直撞起来，潜意识里似是要将背上那猴子以这般方法弄下。可姜暄淑知道这虎妖已在垂死挣扎，正是在使最后的气力时候，哪敢松手？一手死死抓住虎妖皮毛，一手挥拳乱打。不多时连打也不打了，只是死抓住虎皮。
撞了几根参天巨树之后，虎妖意识慢慢没了，只身体肌肉还在机械运作，不顾着一颗半人高的脑袋已撞得血肉模糊，只是一味前冲。
最后奔走间，它重重撞在一颗大树上，脑浆迸裂，头骨俱碎，下半身与上半身也再连接不住，当场断开，躺在地上，激起漫天尘埃，不再动弹。
这边姜暄淑措不及防下也被甩了出去，砸断了一个巨树，浑身痛楚难当。匆忙爬起之时，见那虎妖已是倒地，于是先试探地攻击了几下，直到卫轩道一声“已入万魂幡”，她这才放心过去。
此时小幡之中已是魂魄充盈，黑暗的空间里，白胡子老头身周幽魂环绕，虎啸狼嗷，见姜暄淑查看它尸体，也便说道：
“真是凶险，这虎妖距离连窍已经只有临门一脚了，且血脉之力不算太弱，又不知吃了几多修士，竟尔如此凶悍，被一枪伤了之后都有如此战力，寻常引气后期甚至圆满来了，可能都斗它不过。”
“诶，别急着收起来。”
“可听闻得‘为虎作伥’？这虎妖要是晋升连窍，那便有能力驭魂使魄，纵然是如今，靠着血脉力量，也已然对魂魄可有影响，这是其天赋神术。剖出虎心脏，取它心头血，回去之后再萃入我幡体，可以增加驭魂数目。”
姜暄淑点了点头，抿紧了嘴唇，用匕首刺入虎妖胸膛，取出它心头热血，用小瓶子装了，随后便将尸体收入芥子袋中。
既除了这虎妖，那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师兄曝尸荒野，姜暄淑几下纵跃，又回到了冯暄仁死去之地。
只见一具尸身躺在草地上，此时只剩下两条腿并着腰部还残存着，那虎妖已是将他身子大半嚼食了。
身后张修鹏忙不迭跑过来，人未到，先赞了句“师叔神勇”，待站定，见此场景，脸上神色一阵变换，呆呆矗立半晌，眼角便垂下了泪。
“我与师伯相处不多，他为人严谨，但处事公正，对于小辈弟子也颇有照顾，不似有些长辈高高在上，我还挺喜欢他来着……没想到睡前一眼，便是永别。”
他呜咽着说道。
姜暄淑默然无语。她将虎妖尸体取出，割下巨大的脑袋，提在手中。鲜血滴答淋漓，她就这么站着，不多时尸体前虎血已经聚起一个小水洼。
如祭奠时洒下的酒水一般。
这时，姜暄淑才低声道：
“师兄，妖物已授首，可安息了。如有来世，愿托身天骄之体，得证大道。”
片刻，她取出张白布，将他裹起。不过一日时间，芥子袋中又多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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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虎妖，两人走了一段路，远离了战斗之地，便停下歇息，姜暄淑力战之后，身体乏力得紧。
正好此时天色已暗，这夜色对于引气境的姜暄淑来说没太大妨碍，但对于张修鹏来说却是稍有费力，毕竟他还只有炼体境。
于是便停了下来。姜暄淑闭目打坐，恢复着体内法力，张修鹏警戒了三个时辰，见姜暄淑站起活动身子，知道她修养差不离了，于是拿出些东西吃起来，准备歇息。
盯着那边拿青年，姜暄淑摸了摸腰间万魂幡，想着什么。她慢慢走到了张修鹏身后，看着他吃食，低声道：
“那虎妖好生厉害。”
“是，好在师叔天纵之才，道法高深，轻易便将其消灭了。”张修鹏赶忙咽下口中食物，回答道。
“轻易哪敢……其实，我也打得很艰难，毕竟对方对于连窍境，已然只有临门一脚，我差点不敌。”
月光照耀在少女的脸上，不忍、犹疑与担忧混杂，最后转换为了杀意，右手已然抓住了长鞭握把。
她已然做好准备。但凡对方说出万魂幡一丁点信息，纵然之前如何熟悉，也必下杀手。
“是么？”
张修鹏犹豫了一下：
“弟子站得远，看不大清，反正弟子看来，师叔您将那虎妖玩弄于鼓掌之间，先诱敌深入，之后便以您后期修为全力雷霆一击……甚是飒然。”
“看这记性，弟子也是被这一路冲杀弄糊涂了，还未谢过师叔救命之恩。”
他说着，转过脸来，见少女坐在他身后，抱着双膝，正看着月亮。
“弟子张修鹏，感谢师叔救命大恩。今后愿为师叔效犬马之劳，凡您开口，弟子上刀山下火海，无有不从。”他恭敬拜倒，口中说道。
姜暄淑伸手将他扶起，脸上带着盈盈笑意。明月照的她的脸素白，更显恬静。
“修鹏，若我收你为弟子，可是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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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走了几日，便到了昭游宗。
还未靠近宗门，先已经遇上了巡逻的队伍，被审查了一次，又走了千米，却又遇上了巡逻队伍，又要验看他们身份，领队的引气弟子虎视眈眈。
好在姜暄淑在宗门之中颇有名气，张修鹏又从冯暄仁手中拿到了办事令牌，因此虽然巡查队伍许多，但也没为难住他们。
待到了门口要上山时，却再次被拦住，又要验看身份。那弟子与姜暄淑更熟一些，好声好气，解释着宗门戒严，不得不如此。
又叫来旁边看守的一人，验看张修鹏令牌。
“廖修安？”
姜暄淑却是认出了那人，差异地打量了他一眼。
其实，他们自那仙髓之后，还见过一次，便是上次廖修安给他送献符箓的功劳来。但那一次她事情繁忙，没多理会这一三代弟子。如今又见，回忆却是涌上心头。
“师叔……”那廖修安早看见了姜暄淑，此时见她还记着自己，想着宗门中也只她对自己好些，一时间眼眶有些红，千言万语，便要诉说。
“去去去，这位师弟的令牌由我亲自检查，你去那边检查。”领头的引气弟子走过来，却是一把将他推开，指了指另一边也要进门的弟子，转身草草扫了两眼，便满脸堆笑，也不理会张修鹏，只直勾勾盯着姜暄淑，伸手引路：
“师叔，一切无误。您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