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往生笔现·子时当铺

戌时三刻，陆昭站在“子午当铺“斑驳的匾额下。这是他第三次叩响这扇雕花木门，前两次都被老掌柜用黄铜烟杆抵着门缝回绝：“七月半未过，开不得匣。“

手机屏幕在暮色里亮起刺目的蓝光，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六。门轴转动的吱呀声惊飞檐角铜铃，穿藏青大褂的老掌柜从阴影里浮现，鼻梁上的圆框眼镜反着冷光。

“陆家小子，你倒是守时。“他枯槁的手指摩挲着紫檀算盘，九十一枚金丝楠木算珠突然齐刷刷转向坤位。

檀香混着霉味扑面而来，陆昭跟着穿过三道月洞门。最后一道门槛上积着厚厚的香灰，老掌柜的布鞋踏过时，灰烬竟凝成卦象——坎上离下，未济。

月光被天井屋檐切割成惨白菱形，正中的青石案上，青铜匣表面浮着层幽蓝水雾。匣身饕餮纹在月光下蠕动，老掌柜的烟杆突然戳向匣盖机括，陆昭听见某种骨骼碎裂的脆响。

红绸衬着的青玉笔跃入眼帘刹那，整座院落的蝉鸣戛然而止。笔杆上暗金符咒如活物般扭动，顺着陆昭指尖窜入心口。剧痛中他看见自己血管变成朱砂色，视网膜上浮现半卷残破书册：

【阴德系统激活】

【初始额度：100】

【新手任务：子时前超度东郊老宅亡灵（奖励+30）】

“陆老先生留了句话。“老掌柜往铜盆里撒了把纸钱，火舌舔舐着他沟壑纵横的脸，“阴德如阳寿，莫要赊欠。“

亥时末的东郊荒宅，罗盘指针在跨过门槛时疯转。陆昭摸出往生笔，笔尖触到空气竟发出金石相击之声。月光透过破窗棂照见供桌上新鲜的苹果——果皮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氧化发黑。

“咔嗒。“

二楼传来的棋子落盘声带着回音，像是有人在对弈。陆昭踏上朽木楼梯时，第三步台阶突然下陷三寸。霉味混着檀香灌进鼻腔的瞬间，闪光灯照亮了悬在面前的青灰色面孔。

穿中山装的老者脖颈扭曲180度，浑浊眼球几乎贴到陆昭鼻尖：“观棋...不语...“

笔尖点中灵体的刹那，往生簿凌空展开：

【张守义，卒于丙申年七月十五】

【死因：颈椎断裂（怨气值72/100）】

【超度需消耗阴德：15】

朱砂符文顺着笔尖流淌，老者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黑气溢出七窍的瞬间，陆昭看见走马灯般的画面：暴雨夜的古董交易，青铜器在多宝阁上泛着血光，推搡间脊椎撞上青花瓷瓶的锐角...

“叮！任务完成，阴德+30。“

电子音未落，供桌上的苹果已腐烂成灰。陆昭正要松口气，忽然瞥见往生簿角落渗出新鲜血字：

【紧急委托：市立三院停尸房（剩余23:59:59）】

月光偏移的刹那，他看见院中老槐树下立着个撑黑伞的身影。伞沿抬起时露出半张鎏金傩面，那人屈指轻叩伞骨三长两短，怀中的青铜匣突然发烫——匣底浮现的残缺印章，正与傩面额心纹路严丝合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