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死丹药
公元前218年，在那金碧辉煌却又透着神秘气息的秦始皇皇宫之中，张元一与众多方士被召集而入。阳光洒在宫殿那雕梁画栋之上，折射出奇异的光影，仿佛也在为这即将发生的事情增添一抹奇幻的色彩。
这些方士们，各个身着奇装异服，眼神中带着或期待或惶恐的情绪。他们被带到了秦始皇面前，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一脸急切地要求他们炼制长生不老的丹药。秦始皇的目光中燃烧着对永生的渴望，那是一种想要掌控时间、超脱生死界限的强烈欲念。
“这个世界真的有长生不死的人吗？”人群之中，一个看似普通却又透着一丝狡黠的人开口了。他便是汪达尔·萨维奇，此时他伪装成东方人周方，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地说着。他那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对这个话题颇感兴趣，又像是心中早有答案。
“这个世界肯定有长生不老的丹药，那样大王才能长生不老！”徐福向前迈出一步，表情严肃且坚定肯定地说着。他那自信的神情仿佛已经看到了丹药炼成，秦始皇服用之后永生不死的景象。在他身后，其他的方士们看着徐福，脸上都带着鄙视。有的方士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小声地嘀咕着：“就会说些大话，长生不老哪有那么容易。”还有的方士双手抱胸，摇头晃脑地表示不屑，心中暗自想道：“徐福不过是善于阿谀奉承，真要炼成这丹药，谈何容易。”
徐福似乎没有察觉到背后的鄙视目光，依旧沉浸在自己编织的美妙设想之中，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自己对于长生不老丹药的见解，手在空中比划着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一颗散发着奇异光芒的仙丹。
青铜丹炉中的火光将张元一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宛如一幅神秘而又凝重的画卷。他慵懒地伸手，随手拨开垂到眼前的灰白发丝，那发丝在他的指尖缠绕着，似是不甘又似无奈。与此同时，他指尖轻轻掠过堆满案几的龟甲竹简，仿佛在与这些古老的物件轻声对话。此时，那些镌刻着古奥符号的《黄帝内经》残卷正摊开着，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千年的智慧。“真气者，所受于天，与谷气并而充身者也。”那晦涩的文字在微弱的光线中显得愈发神秘，似在提醒着众人自然的奥秘与生命的真谛。
“所谓长生，不过是逆天改命。”张元一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室内略显沉闷的氛围。话音刚落，他猛地将手中药杵重重磕在青铜臼里，那沉闷的撞击声在炼丹房中回荡，惊得角落里一直闭目养神的周方睁开了眼睛。这个自称燕国遗民的方士总让张元一觉得古怪——那双漆黑瞳孔深处仿佛沉淀着千年时光，此刻却闪烁着捕猎者般危险的光，让人为之不寒而栗。
徐福不慌不忙地从丹鼎后方转出来，玄色深衣上沾满了朱砂碎屑，就像是从那一片火红之中走来，带着一种神秘的气息。“张公莫要危言耸听，陛下已集天下铜器铸成十二金人，正是要镇住天地气运。待我取得东海三神山的...”徐福的声音中充满了自信，仿佛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徐君当真见过蓬莱仙岛？”张元一冷笑着打断徐福，他高高地举起竹简，那竹简在火光的映照下散发着古朴的气息。紧接着，他指向窗外黑沉沉的夜空，那浩瀚的星空仿佛也在倾听着他的话语。“二十八星宿循黄道而转，五运六气随节令而变。就像这咸阳宫中的铜漏，水流尽时便要翻转重计——人体三百六十五穴，真气每日寅时自中府始，酉时归于涌泉，周而复始如环无端。”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炼丹房突然陷入死寂，唯有炉中硝石爆裂的噼啪声在这寂静之中显得格外突兀。几个正在研磨水银的方士偷偷地交换着眼神，那眼神中充满了好奇、惊恐与疑惑。他们都知道中府穴位于胸腔，而张元一此刻按着心口的动作，分明在暗示某些禁忌。那隐藏在生死之间的秘密，仿佛被一层神秘的面纱所笼罩，等待着被揭开。
“张公的意思是...”周方突然开口，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珏。张元一注意到那枚环形玉的雕工不似当世，倒像是商周古物。那精美的雕工，细腻的纹路，仿佛在诉说着那个古老时代的神秘与庄重。
“真气五十周天为一纪，四百二十纪便至大限。”张元一缓缓转身，轻轻掀开悬挂的经脉图。那羊皮上朱砂描绘的十二正经如同燃烧的血脉，充满了生命力与神秘感。“就像渭水东流入海，强筑堤坝不过徒劳。始皇帝欲以金石丹药续命，不啻于在经脉要冲埋下火药！”张元一的声音低沉而又有力，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可改变的事实。
徐福的麈尾重重扫落案上药瓶，那清脆的青瓷碎裂声里混着他尖利又愤怒的呵斥：“妖言惑众！陛下已诛杀四百儒生，张公莫要步其后尘！”那充满威慑力的声音在炼丹房中回荡，让人不禁心生敬畏。几个黑衣侍卫的影子投在窗棂上，他们如同夜行中的幽灵，面无表情，身姿矫健，分明是奉命监视的影密卫。
张元一却恍若未闻，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沾着辰砂，在竹简背面小心翼翼地画下阴阳太极。那太极图在他的手中逐渐成形，仿佛蕴含着宇宙的奥秘。紧接着，他轻声说道：“昨夜观星，紫微垣中帝星晦暗，恰应《素问》‘气数尽则神机化灭’之说。诸位不妨细想，服食金丹者哪位得享永年？齐威王、燕昭王、楚宣王...哪位不是暴毙而亡？”每一个名字都像是一记警钟，在众人耳畔敲响，仿佛在揭示着那隐藏在长生不老背后的真相。
“但有人确实跳出了轮回。”周方突然起身，宽大的衣袖带起一阵阴风。当他经过丹炉时，那跃动的火光照亮了他脖颈处狰狞的旧疤——那分明是利刃割喉的痕迹。那疤痕如同一个神秘的符号，仿佛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张元一瞳孔骤缩，思绪瞬间回到了半月前。徐福献上的“不死人”实验，那个被腰斩仍能爬行的囚徒，伤口处流出的正是这种暗金色的血。那血液如同流动的火焰，充满了神秘与危险的气息。
沉重的脚步声突然从廊外传来，十二对玄色舄履踏碎月光，打破了这如梦如幻的氛围。当值谒者尖细的嗓音刺破死寂：“陛下口谕，明日辰时验丹。”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如同一道圣旨降临。
徐福苍白的脸上泛起病态潮红，那是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紧张的情绪。而周方嘴角扬起难以察觉的弧度，那笑容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鬼魅，散发着让人捉摸不透的气息。张元一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朱砂在掌纹间蜿蜒如血——他方才没有说完的后半句《内经》正躺在残卷里：“逆其根则伐其本，坏其真矣。”那未出口的话语仿佛是一把利剑，随时可能打破这看似平静的局面。
“你们这是逆天而行，这样会对未来改变很多的。”张元一依旧坚定地表达着自己的观点，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与执着。
“那是不想活了？”徐福看着张元一，目光中透露出一丝威胁。他站在原地，双手微微抬起，仿佛随时准备施展什么神秘的力量。
“我等方士在这里炼药你觉得能活？”张元一的声音在这略显沉闷的炼丹房中回荡着，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沧桑与悲凉。他微微抬起头，目光扫过眼前的这些方士，最终落在那一堆炼丹所用的器具和药材上，心中满是无奈。
他知道自己的命运，仿佛被命运的丝线紧紧缠绕，无法挣脱。在这众多的方士之中，只有他有可能炼成那传说中的长生丹。这并非是因为他有多么超凡脱俗的能力，而是多年来对炼丹之术的钻研与执着，让他对各种药材的特性、炼丹的火候与节奏把握得恰到好处。
然而，炼成这长生丹所需的材料实在是太过繁杂，而且其中有些药材早已在岁月的长河中消失不见。那本是生长在神秘深山的奇花异草，或是蕴藏在遥远极地的灵矿圣物，如今都已成为了传说中的存在。就如同那传说中的九叶灵芝，只生长在千年古树的顶端，周围环绕着神秘的禁制，只有特定的时辰和气候条件下才会显现。而现在，哪怕是寻遍这世间的每一个角落，也难以找到它的踪迹。
再看看那一旁的朱砂，虽然看似充足，但这其中品质纯正、能入丹炉的又能有多少？还有那千年寒铁所制的药杵，如今也已残缺不全，无法发挥出它应有的作用。每一个细节都像是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横亘在他们与长生丹之间。
“即便我们竭尽全力，又能如何？”张元一缓缓地踱步到那些药材前，轻轻抚摸着那些带着岁月痕迹的草叶和矿石，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疲惫。
徐福站在一旁，微微皱起眉头，他的目光中闪烁着不甘与倔强。“张公，我们身为方士，求的就是长生之道。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们也应当全力以赴！”他的声音掷地有声，仿佛在向这天地宣告他们的决心。
张元一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看着徐福，心中五味杂陈。“徐公啊，你只看到了长生丹带来的诱惑，却忽略了这背后的代价。这世间的万物皆有其定数，长生之术，或许本就是逆天而行，我们又何必去逆天改命？”
“张公此言差矣！”徐福急忙反驳道，“陛下心怀壮志，欲要长生不老，统治这江山万世。我们为陛下炼制丹药，乃是顺应天命，成就大业！”
“顺应天命？”张元一冷哼一声，他指着那堆积如山的药材和器具，缓缓说道，“你看看这些东西，有多少是真正的灵气之源？又有多少是我们能真正掌控的？我们不过是在这茫茫尘世中，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而拼命罢了。”
周方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的目光中透露出一丝深邃。他缓缓开口道：“张公所言不无道理，但在这乱世之中，我们唯有依附于陛下的权势，才能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抱负。若是因为这些困难就放弃，那我们这一身所学又有何用？”
“抱负？”张元一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无奈与悲哀。“我们所谓的抱负，不过是在这长生妄念的驱使下，迷失了自我。这长生丹，或许能带来一时的荣耀，但却会让我们的灵魂陷入无尽的深渊。”
炼丹房中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那丹炉中传来的火焰燃烧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这长生之梦的虚幻与遥远。其他方士们也都陷入了沉思，他们有的低头看着手中的药材，有的望着窗外那无尽的夜空，仿佛在探寻着那未知的命运。
张元一微微叹了口气，他知道，无论他们是否继续炼制这长生丹，最终的命运都已无法改变。但他还是希望，他们至少能够在这一场疯狂的追逐中，保持一份清醒，不被那虚妄的长生之梦所吞噬。
“嘭！”一声爆炸过后，炼丹房中顿时弥漫起一阵浓郁至极的药香。那香气如潮水般汹涌，瞬间填满了每一寸空间，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浸泡其中。这奇异的香气让众人不禁精神一振，就连一直紧张守候在一旁的侍卫们，也忍不住露出了惊讶之色。
“丹成了！”周方脱口而出，他的声音在药香的环绕下显得有些异样。他的目光始终落在那已经成型的丹药上，心中却早已有了自己的盘算。他深知，这丹药若是落入秦始皇的口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此时，炼丹房内的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徐福迫不及待地朝着丹炉奔去，他的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在他看来，多年的炼丹心血终于结出了硕果，这颗凝聚了无数珍稀药材和精妙法术的丹药，将为他和秦始皇带来永生的希望。
其他方士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他们的目光中闪烁着好奇与敬畏。这颗丹药的诞生，似乎预示着长生不老的梦想即将成真，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涌动着无法克制的情绪。
然而，周方却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徐福的一举一动。在徐福即将伸手接过丹药的瞬间，周方动了。他的身形如电，快若闪电，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来到了徐福身边。
“徐君且慢！”周方低声喝道，同时伸出双手，以极快的速度将那刚刚炼成的丹药夺了过来。徐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周方。
“周方，你这是何意？”徐福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的眼中闪烁着愤怒与疑惑。在场的其他方士们也都愣住了，他们不明白周方为何要在这个关键时刻抢夺丹药。
周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他紧紧握住手中的丹药，低声说道：“徐君，这丹药不可轻易示人。我们炼这颗丹药，本是为了探寻长生之道，为陛下分忧解难。然而，这其中的秘密，又岂是旁人所能轻易窥探的？”
徐福还想再说什么，周方却已经转身，大步走向站在炼丹房角落里的张元一。此时的张元一，目光平静而深邃，他似乎早已洞悉了周方的心思。
周方走到张元一面前，微微低头，声音低沉而坚定地说道：“张公，事到如今，我也不再隐瞒。这颗丹药，虽然蕴含着强大的药力，但却并非真正的长生至宝。其中夹杂了我一些特殊的手段，若是秦始皇服用了这颗丹药，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张元一微微点头，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他知道，周方这是在守护着某种不可言喻的真相。
周方不再耽搁，他屈身将那颗丹药轻轻塞入张元一的嘴里。丹药入口即化，一股奇异的力量瞬间在张元一的体内蔓延开来。张元一微微闭上双眼，运转起自身功法，引导着这股力量与自身的真气融合。
周方看着张元一，心中泛起一丝欣慰。他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使命。而那颗本应属于秦始皇的丹药，却落入了张元一的口中，这或许是一种命运的安排。
徐福和其他方士们见状，纷纷上前询问。周方只是淡淡地说：“这丹药有些变故，还需再作研究。陛下那里，我们自会有合适的交代。”
众人虽有疑惑，但也只能暂时放下心中的疑虑。而就在这时，秦始皇的侍卫已经在炼丹房外等候多时，催促着众人速速呈上丹药。周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衫，与众人一同走出炼丹房。他知道，一场更为复杂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