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2章 法庭再开庭的激烈对决
法医楼彻夜亮着灯,林听夏在休息室醒来,感觉劳累得疲惫不堪,可恒泰医药办公楼坠楼的鸭舌帽男子排在今日上午解刨。
顾择路过四方医院,给林听夏带去了早点,匆匆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今日法庭就交通肇事一案再次开庭。
法槌落下的清脆声响撞击在法庭的穹顶上,吓得旁听席后排几个交头接耳的家属猛地闭上了嘴。
顾择捏着卷宗的指节抵在被告席前的木栏上,眼角的余光瞥见赵阳正在转动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钻石在冷白色的灯光下划出细碎的光芒——那枚戒指他三天前在医院地下车库见过,当时赵阳的司机正把保温箱往黑色轿车的后备厢里塞,戒指刮到了箱沿的锁扣。
“我的当事人委托我,作为同情和理解,可以适当赔偿唐磊家属一些,但拒不承认第一责任。”顾择说,“本案的争议焦点从先前赵阳先生是否酒驾,过渡到现在他是否参与了谋杀。”
赵阳听到谋杀二字时,脸色已经铁青。
顾择故意这么说,察言观色注意到赵阳表情的细节变化,他继续说,“有待进一步取证。但我敢肯定的是,基于赵阳先生当晚一直在酒吧喝酒,有不在场和时间不充分,可以排除。”
这一大喘气的几句话,赵阳也随之从紧绷的神经到放松下来,舒了一口气。
杨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声音如同浸过蜂蜜的钢丝一般,“根据另一目击证人黄师傅的口供,当晚十一点,在事故地点的确看到了一辆白色的车,而且也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唐磊。”
“我方已经酌情考虑给对方人道主义赔偿了,杨律师,你再次举证,是非得要我当事人坐实交通肇事逃逸了?”顾择看向赵阳,又看向杨律师原告席。
“我就事实发言。”
法庭里响起了细碎的倒抽冷气的声音。
顾择垂眸翻阅着卷宗,听见自己的心跳在胸腔里有规律地跳动,仿佛在呼应记忆中那声金属锁扣的轻响。
三天前在医院行政楼,保温箱轮子碾过地面的水痕还在眼前晃动,林听夏调开的监控即将失效时,他隔着玻璃看见老张手机屏幕上显示的“B计划已启动”,而林西柠的声音混杂着心跳声在耳畔炸响:“他们要的不是病历,是……”
声音模糊,听不清后面的内容。
顾择突然抬眼,指节叩击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杨律师选择性地忽略了关键证据——受害者唐磊的尸检报告。”他转向法官,“经我方申请,法庭已同意调取二次尸检结果。”
当法警将密封袋递上审判席时,林听夏已从四方医院赶了过来,她从旁听席站了起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素色衬衫,琥珀坠子藏在领口,耳后的那道抓痕被碎发遮住,但顾择知道,那是三天前在医院楼梯间被苏玫的手下扯住头发时留下的。
她走上证人席,声音像解剖刀一样精准落下:“二次尸检显示,受害者胃内容物中检测出γ-羟基丁酸代谢物,浓度足以导致意识模糊。”
旁听席上炸开了一片哗然声。
杨律师的钢笔“啪”的一声掉在桌上,他顿了顿,捡起钢笔,再抬头时眼底已经布满了寒意:“林小姐作为实习法医,是否有资格独立出具二次尸检报告?据我所知,贵市法医鉴定中心的公章并未出现在这份报告上。”
“我以个人专业资质担保。”林听夏的指尖轻轻拂过证人席前的宪法,“原始样本已送省厅复检,结果将在三日内送达。”她看向赵阳,“更重要的是,这种新型麻醉剂的流通渠道非常特殊——近三个月内,我市有七例急诊记录显示患者因误服该药物送医,而这些患者的主治医生……”她顿了顿,“都在四方医院心外科,唐磊参与了配送环节。”
“你胡说……”唐磊的妈妈情绪激动。
顾择摸了摸胸口,心脏突然急促地跳动了两下。
三天前在医院地下三层,他和林听夏撞开储物间门时,货架上整箱的麻醉剂包装还没拆,标签上的批号与受害者体内代谢物完全吻合。
当时林听夏举着手机拍照,闪光灯映亮了墙角的登记本,最末一页的签名栏龙飞凤舞地签着“赵”——和赵阳留在交通队的笔录字迹如出一辙。
再说唐磊,其账户在一个月内收到5笔汇款,均来自于境外,唐磊作为兼职外卖员,调查背后他却是没有工作,送外卖只是掩盖身份。
“反对!这是毫无根据的推测!”杨律师猛地站了起来,西装下摆带翻了桌上的水杯,“被告与四方医院不存在任何利益关联,所谓配送,作为外卖员,配送什么东西,是顾客决定的。”
刑侦支队的老罗忽然站起来,生怕林听夏再说出什么来打草惊蛇,他立即说,“法官大人,既然交通案这么清晰,结合被告的意见,你就宣布结果吧!”
说完就出了庭,并顺带叫上了林听夏。
“林法医,你当着那么多人说当下的调查结果,你这样做我们还怎么调查这背后的真相?”
顾择也出来了,他说,“罗队,你别怪林听夏了,这是我的不对,调查结果没有事先告诉你们。”他递给老罗一沓病历复印件,说,“不过四方医院近半年的心脏移植手术记录。其中三例受体在术后三个月内突发心梗死亡,而他们的供体信息……来路不明……”他敲了敲最上面那张纸,“全都标注着‘无名氏’。”
老罗有些吃惊,顾择的调查速度和进展远远大于刑侦队。
顾择回到了庭内。
法庭里的温度似乎下降了几度。
王警官坐在旁听席第一排,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三天前顾择把这些那些病历拍在他办公桌上时,他盯着“无名氏”三个字看了十分钟,最后只说了句:“这和这起交通案没有联系啊。”
顾择刚准备解释,他立马警醒,应该和刑侦队老罗接头才对,只是太忙,此事就拖到了现在。
此时王警官只希望这起事件尽快有个结果,自己好睡个安稳觉。
“肃静!”法官重重地敲了法槌,“旁听人员不得随意发言。”但他的目光扫过林听夏提供的文件,还是放缓了语气,“将证物暂时收存。”
一袭脚步声传来……
法警皱眉看向声源,却见苏玫踩着细高跟推开法庭大门,大波浪卷发下的妆容精致得像一件工艺品。
她身后跟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其中一个举着摄像机,镜头直接对准顾择。
“各位,”苏玫的声音甜得发腻,“我有重要证据要提交——顾律师和林小姐三天前非法潜入四方医院,破坏监控、私闯禁区,这是他们的犯罪证据。”她晃了晃手机里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正是顾择和林听夏跑向地下车库的背影。
“你这是断章取义!”顾择捏紧了戒指,心脏突然开始剧烈跳动,混杂着林西柠未说完的警告在脑海里炸响——“他们要的不是病历,是……”
“肃静!”法官的法槌敲得桌面颤抖,“本庭宣布,休庭三十分钟!”他看向苏玫,“带你的人出去,法庭不是菜市场!”
顾择望着苏玫转身时扬起的冷笑,听见林听夏在身后低声说:“她的耳坠,和三天前在行政楼窗口看到的一样。”他摸了摸胸口,那里的心跳声突然和记忆里保温箱锁扣的轻响重叠。
法警开始清场时,苏玫的摄像机还在转动。
顾择盯着她耳坠上晃动的碎钻,突然明白为什么这三天总觉得有人盯着——他们要的从来不是掩盖交通肇事案,而是掩盖那些“无名氏”供体的真相。
而他和林听夏,已经触到了最危险的那根线。
休庭铃声响起时,窗外的阳光被乌云遮住,法庭里的灯光突然闪了两下。
顾择看着林听夏将琥珀坠子握在掌心,她耳后的抓痕在阴影里泛着淡红,像一道未愈的伤口。
而远处,苏玫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短信弹出:【B计划已启动,目标锁定】。
休庭期间,唐磊的妈妈和爸爸分别接到了一个神秘电话,然后就找到法官和顾择商量,他们打算要点赔偿,这件事就此为止了。
“本庭宣布,出于各种情况,原告与被告意见达成一致,被告赔偿原告五十万整,款项由被告一次性支付。”
到此,赵阳彻底松了一口气。
下庭后,刑侦队的老罗在法院门口叫住了赵阳。
老罗看向赵阳,“赵先生,你说当晚是第一次经过环山路?”
赵阳转动着戒指,钻石割得指尖泛白:“是的,从酒吧回家,是最近的路。”
“监控显示,你当天晚上十一点左右,走了两次,另一次你干什么去了?”
赵阳轻笑一声,但还是有些紧张,“你可别吓我,我可知道,这一段路全程的监控最近大改造,安装好了,但是还没有测试运行呢。你哪来的监控录像?”
林听夏和顾择闪出来,顾择说,“赵先生,我调查到,四方医院心外科近一年收受医药代表贿赂的流水,有三笔转到了‘阳阳贸易公司’——而这家公司的法人,这就不用我说了吧。”
赵阳的脸瞬间涨红:“这是未经核实的诽谤!”
“我这里有银行转账凭证。”林听夏把U盘递给老罗,“还有医药代表的采访录音,他说每次送麻醉剂到医院,都是交给一个戴铂金戒指的年轻人。”他看向赵阳,“那枚戒指,和您手上的一样。”
顾择转向赵阳,声音变得温和:“赵先生,你说当晚十一点多经过环山路,可沿途居家监控显示,你的车十点零五分就出现在了四方医院后门。”他调出手机监控截图,“当时你在后备箱放了什么?”
赵阳的额头渗出冷汗,他的喉结上下滚动,突然提高声音:“我、我去帮我爸送文件!后备箱能有什么?!”
“是保温箱吧?”林听夏突然开口,“三天前在四方医院,我们见过同款保温箱。”她看向赵阳,“箱子里装的是麻醉剂,还是……”她顿了顿,“刚摘取的器官?”
老罗皱了皱眉,示意旁边的警察,说,“拷走。”
“你们不能抓我。”赵阳说,“这起谋杀案和我没有关系!”
老罗追问道,“哪起谋杀案啊?是唐磊还是其他?”
赵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不再反抗,随着警车呼啸声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