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盲目吃鱼
走进教堂的长脸男人戴着副圆形的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却带着浓浓的倦意。
他怀抱着几本书，脚步虚浮地走进教堂，看到莱恩后勉强露出一丝笑容。
“莱恩神父，我来向天父忏悔，希望天父能赦免我的罪，让我安然入眠。”
然而那男人一连说了几遍，都没能得到回应。
无奈之下他只得伸手碰了碰莱恩，才将他从呆滞中唤醒。
没办法，不是莱恩想失态，而是面前这个男人的模样他实在太过熟悉。
穿越前混迹在中文互联网上的冲浪高手，想必很难不知道H·P·洛夫克拉夫特的名讳吧。
这个创造了克苏鲁神话世界的男人现在就站在莱恩面前，着实是让他有种时空穿越的错位感。
“当然可以，克总……不是，当然可以，霍华德。”
莱恩轻咳一声，领着洛夫克拉夫特走向了忏悔室。
这间教堂，或者也许阿美莉卡的每一间光明教教堂的忏悔室都进行过改造。
既能炮火连天，也可以当做正常的忏悔室来用。
分别坐在了忏悔室的两侧，洛夫克拉夫特就开始向天父忏悔自己的罪。
莱恩并没有认真去听他忏悔的内容，反而后知后觉地琢磨起来。
虽然他并不记得洛夫克拉夫特的具体逝世日期，但隐约记得是在1940年之前的。
但他脑袋里破碎的记忆又告诉他，现在是20世纪40年代。
这就有点不对劲了。
要么是他的记忆出现了偏差，要么就是现在正在忏悔的洛夫克拉夫特有问题。
并且在他见到牢洛之后，脑海里才隐约浮现出一些关于他的信息，之前他是完全不记得这个人的。
‘这么说来，如果多去见一见镇上的人，也许有助于我恢复记忆？’
对于找回自己的记忆又有了点新想法的莱恩，终于把注意力放在了洛夫克拉夫特的身上。
“我总是在梦中见到那些不可名状之物，祂们侵扰着我的梦境，让我夜夜不得安眠。
“甚至……甚至在现实中，我似乎也开始感受到祂们的存在，我感觉我快要崩溃了，请求天父赦免我的罪，让我能睡个好觉。”
随着他耳语般的低诉，莱恩开始感觉到一种若有若无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但那目光中并没有恶意，而是充斥着好奇和试探。
然后，他就看到几根萦绕着淡淡银色烟尘的触手，从忏悔室隔板的孔洞中伸了过来。
‘我尼玛，克总真的复苏了？’
看着蔓延过来的触手，莱恩的身体瞬间紧绷，伸手摸向圣经，就要把自己的M1911给抽出来。
然而很快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根据他前世并不准确的记忆，假如他现在看到的真的是克总本体的话，那他应该早就疯了。
或者干脆点，直接SAN值掉光噶了。
可他现在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没有从那些触手上感受到任何恶意。
那些触手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好奇宝宝，对周围的一切都感到新奇。
刚好此时，洛夫克拉夫特的忏悔结束，那些触手便倏地缩了回去。
“天父看到了你的真诚，祂定会赦免你的罪。”
“赞美天父。”
莱恩非常不走心地走了个过场，然后跟洛夫克拉夫特一起走出了忏悔室。
“多谢你，莱恩神父，我感觉好多了。”看上去精神确实放松了一些的洛夫克拉夫特真诚地感谢道。
而看着他肩膀上探出来的那个仿佛无底黑洞的小脑袋。
以及黑洞中间黄澄澄的两点光芒，莱恩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这算是……小克总？
小克总的触手在他的头顶和肩膀不停蠕动着，像只黏人的小猫，但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
“莱恩神父？”
见年轻的神父不知为何看着自己的肩膀发呆，洛夫克拉夫特又叫了一声。
“啊？哦，相信你今晚会做个好梦，愿天父与你同在。”
也不知是察觉到洛夫克拉夫特的身心轻松了一些，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那小家伙脑袋上的两点光芒竟然弯成了月牙。
似乎是在冲着莱恩笑。
起猛了，看见克总跟我笑了。
莱恩的神情变得有些古怪，洛夫克拉夫特并未在意，而是挥了挥手准备告辞。
“等等，霍华德，”莱恩轻咳一声，叫住了他，“我记得你开了家书店对吧？”
洛夫克拉夫特扶了扶眼镜，点头道：“是的，莱恩神父。”
“那你的书店里有没有小镇的地图？”
“有的，我记得这本书里刚好就夹了一张。”说着话，洛夫克拉夫特从胸前抽出一本书。
将书本摊开，果然有一张泛黄的旧地图夹在里面。
“你要地图做什么？”他将地图递给莱恩，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莱恩接过地图展开，边看边说，“昨夜天父在梦中给了我一些指示，但我不太确定究竟是什么方位。
“对了，你最近有没有发现镇上哪里不太对劲？”
再次搬出神棍的身份，这一招在信徒们面前简直是屡试不爽。
一切都是伟大的天父的指示，跟我莱恩可没关系。
洛夫克拉夫特摸着下巴沉吟，他肩膀上的小家伙也用触手有样学样。
片刻后他摇了摇头：“我平常都呆在书店里不怎么出门，所以不好意思，莱恩神父。”
“嗯，没关系，我也就随口问问。”
收起地图，莱恩挥手跟洛夫克拉夫特和他肩膀上的小克总告别，然后一个人坐在长椅上研究起地图来。
他准备先大致划分出几个可能的区域，然后再等夜半时分一个个探过去。
他就不信找不到不停派忏悔少女来刺杀自己的幕后黑手！
至于警局那边发生的事，就暂时先交给安妮去探查吧。
一下午的时光匆匆流过，再没有人来到教堂。
太阳还没落山，莱恩就早早地关上了教堂的大门，从侧门走向堂区的联排公寓。
他已经划定好了几个可能的区域，就等凌晨3点后去一探究竟了。
不过在那之前，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回家拆了那该死的吸尘器，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