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压诸天从民国武神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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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宫宝森的指点

腊月初五,京城角楼檐角的铜铃被北风吹得绞成零碎的杂音,像是有人拿铁丝在生锈的铜器上反复划刻。

阎孝国新制的团龙补服绣线还带着机轴的硬挺,靴底碾过青石板时,未干的血迹在鞋底拓出暗红的掌纹——那是昨夜处决“乱党”时留下的,此刻他嘴角挂着薄冰般的冷笑,仵作刚要哈腰开口,他抬手如刀:

“脖子上中了本官的裂魂掌。”

“便是金身罗汉也要折了气脉!”

“无需验看——”

他靴跟碾得血迹迸溅。

“悬三日便收,莫教腐臭污了辇道。”

身后千总忙不迭抱拳,腰间佩刀的丝穗像狼毫般甩成讨好的弧度,末了还不忘用靴尖踢了踢地上的血渍,仿佛要将这抹猩红碾进砖缝里。

朱开山蜷缩在白家后院的客房角落,透过气窗砖缝望去,城楼灯笼在暮色中晃成两盏昏黄的鬼火。

三日前那具与他七分相似的尸体被钉上木架时,他分明感到麻绳勒进自己肩骨的剧痛——

不是皮肉之痛,是魂魄被钉在木架上的钝响。当官兵用竹枪挑着“义和拳匪首朱开山”的旗号游街时,他藏在麦秸堆里咬住袖口,任由泪水将干草洇出盐渍的痕迹。

此刻活着的,是济南府朱家峪的朱老四。

城楼上悬的那具躯体,不过是副空壳;

而他胸腔里曾经烧着的忠勇热血,早已在官兵的喊杀声中冻成冰渣。

北风卷着雪粒子扑在窗纸上,他盯着自己映在结霜玻璃上的影子:

颧骨凸出如刀,眼窝深陷似井,哪里还有半分“铁掌震齐鲁”的大师兄模样?

“喝口粥吧。”

白景隆掀开破布帘,瓦罐里的玉米碴粥腾起的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

朱开山却望着窗外枯枝上的寒鸦发怔,直到瓷勺碰到他干裂的唇瓣才惊觉——粥汤顺着下巴流进衣领,混着颈间敷的金创药,草药的苦味渗进衣领,像极了衙门里那些老爷们宣读罪状时的腔调。

“阎孝国今晚在府里摆宴。”

白景隆压低声音,瓦罐边沿的热气在他眉间蒸出细汗。

“德国领事送了他一箱蓝瓷瓶的洋酒,说要拿乱党人头当酒筹。”

朱开山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指节泛白却使不出半分力——曾经能劈开碗口粗枣木的手掌,此刻像泡发的棉絮般虚浮。

“景隆……”

他盯着对方衣襟上的补丁,那针脚歪歪扭扭,倒像是他教过的村童写的“忠”字。

“我写了三十多年忠孝节义,怎么就成了乱党?”

窗缝里漏进的阳光恰好落在他眼底,却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碎成细雪。白景隆张了张嘴,最终只听见梁上的灰簌簌落在地面上——

这个问题,就像城墙上那些被风雨剥蚀的“顺民”标语,越是想辩白,越是洇开更深的污渍。

铜铃又在风中碎响,这一次,混着远处传来的马蹄声,像极了当年义和拳坛上的三通鼓——

只是如今鼓点已歇,剩下的,只有他胸腔里空荡荡的回音。

....

戌时三刻,宫宝森踩着月光进来,腰间九环刀的铜环碰撞声惊起梁上寒鸦。他解下皮护腕,露出鹰爪功练出的指节老茧,他先是径直走到朱开山跟前,又突然扯开对方的衣襟。

“看看你这副样子!”

宫宝森的吼声震得房梁簌簌落土。

“虎背熊腰不是长在皮肉上,是长在骨头里!当年你替百姓出头,为朝廷杀洋人的那股子硬气呢?”

他指尖戳向朱开山的膻中穴:

“现在这儿空了,跟漏了底的锅似的,怎么盛得下一口气?”

朱开山低头望着自己嶙峋的胸骨,原来活着比死更难——死了便一了百了,活着却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坚信的东西像城楼悬尸般,被寒风撕成碎片。

“师叔!”

朱开山忽然苦笑,声音像生锈的门轴。

“我是真的没了心气!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朱开山,活着的只有朱老四!”

“哎!”

宫宝森望着眼神灰白的朱老四,重重叹息。常言说的好,哀莫大于心死,这个腐朽的朝廷早已积重难返,心死的何止是朱开山,自己何尝又不是?

只是,人啊,终究还得活着。只有活着,才会有希望!

沉默间,朱开山从嗓子眼里挤出微弱的声音:

“师叔,我想回济南府。文他娘,还在等俺咧!这世上可以没有朱开山,也可以没有朱老四,但是得有文他爹!”

说到这儿,他灰败的脸上竟泛起一丝笑意,眼神也多了几分生机。仿佛,只要回到了济南府,他才能一个从行尸走肉,变成活生生的人。

宫宝森满脸担心:

“你的伤?”

“不碍事!只要不和人动手,就不会复发!”

朱开山倔强摇头,去意已决。

正为难时,门外传来白景隆的声音:

“前辈大可不必担心。家姐早年嫁给济南提督路广义,已数年未省亲。我近期正有去济南府的打算,若朱大哥不嫌弃车马慢,可与我同路,也好有个照应。”

朱开山闻言大喜,宫宝森却犯了难,什么恰巧,这不过是白景隆的托词罢了,他是想要专程护送,又怕朱开山推辞,才如此説。

这份恩情着实有些大!

看着沉浸在喜悦当中的朱开山,宫宝森也不点破,只是在心中暗暗的琢磨,应该如何还了这份人情。

白家大业大,背靠宫内,拿什么回馈这份恩情?普通的金银,白景隆自然不会放在眼里,那就是这一身武艺,可自己总不能坏了规矩,将八卦门祖传手艺随意传授吧?

想到这里,宫宝森的头都变大了不少,忽然,他眼神一亮好似想到了什么:

“白公子,你们白家有家传的五禽戏吧?练上一遭,也让老朽开开眼。”

白景隆心领神会,这是宫宝森不想欠人情,又不想将门内武艺外传,索性在五禽戏上指点一二。

对于宫宝森的这个选择,白景隆心中多少有些可惜,但他也毫不避讳朱开山,当场演练起来。

棕熊的厚重,老虎的刚猛,猴子的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