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烧纸引魂
日本神话里，也存在类似于阴间的概念，名为“黄泉之国”。
那是死者灵魂的归宿，也是一个隔绝生者的死亡世界。
但可能是黄泉国没有黑白无常这类职位的缘故，许多死者的灵魂并不会在第一时间前往黄泉国。
毕竟人生在世，总有遗憾，许多灵魂都会成为和千绘子母女一样的怨灵，短期甚至长期的游荡在世间。
所以，眼下“食物”是不缺的，但想让这些孤魂野鬼自己送上门，那就得准备“饵料”了。
神道教的体系里，倒是有一些能吸引游魂的物品，诸如倒流香、引魂烛……
但沐川枫刚入职，显然不可能掌握这些物品的制作方法。
厌胜术的体系里，倒是也有吸引亡魂的物品“引魂幡”。
但这玩意所需要的材料，沐川枫稍一考虑，便知道难以凑齐。
即便凑齐了，以他现在的灵力，能否成功制作也是未知。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物美价廉的饵料。
正所谓，人爱财，鬼也爱财。
人间有人财，阴间也有鬼财。
鬼财是什么？
自然就是人们烧的纸钱了。
死人断气的刹那，要烧三斤六两的“落气钱”，过奈何桥前，还要再烧一份“过路钱”。
人死如灯灭，做完法事，平日倒是不用烧钱，但是到了清明、春节、中元节……还是要烧的。
不烧？那就是不孝！
烧纸一方面能寄托哀思，互报平安，另一方面也是给地下的亲人们送去生活费。
烧的时候还要喊几句：“爹、妈过节了，我给您送点钱，您在下面敞开了花，不够了再给我托梦！”
沐川枫的打算，便是“烧纸引魂”。
不是所有儿女都有孝心的，总有坟头荒草的孤魂野鬼，身上一穷二白。
没钱花怎么办？
只能过来抢别人家烧的纸钱了。
若是它们来抢钱，那千绘子母女的“外卖”也就到了。
不一会儿。
沐川枫就近来到了一家神具店，买了几种祭祀用纸。
神道教的祭纸种类还挺多，神宮大麻、御幣纸、形代……
在华夏必须要用黄表纸，那东西最通人气，在鬼市里也最为畅销。
但换了地界，来到日本，自然也得入乡随俗。
沐川枫直接大手笔，每样祭纸都来了一份，突出一个饵料的“口味齐全”。
这些祭纸的边缘印着“神紋入り”的朱印，代表这都是神道教的专用纸，是正版的。
当然，最重要的其实是下一步：压纸钱。
回到别墅。
沐川枫取出祭纸，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节实木棒，以及一张五千面额的日元纸币。
这也是入乡随俗，在华夏用华夏币来压钱，在日本自然就要用日元了。
其实日元的最大面值是一万，但沐川枫搜遍全身，也只找到了一张五千面额的。
原身实在是有点穷，更别提还贷款租下了这栋鬼宅。
从明天开始，必须要努力挣钱了！
暗暗下定决心，沐川枫半跪在地上，平铺祭纸，再用木棒将纸币压在上面，轻轻敲击。
伴随着他的每一下敲击，掌心的一缕流光通过木棒，穿透日元，遁入了祭纸之中。
沐川枫记得，小时候给奶奶上坟的纸钱就是他来压的。
爷爷说，这样做的寓意是在祭纸上留下钱的印痕，也就造出了能在阴间流通的鬼财。
若是在墓前烧了，亲人便能在下面收到，生活也会过得富足。
所以，沐川枫对压纸钱这事不算陌生，压得也认真细致，确保戳印之间没有叠压。
不一会儿，他便将几摞祭纸都压好了。
过程中，身后半掩的壁橱里，千绘子的脑袋倒悬着，长发垂落，默默地窥视着少年的背影。
她看不懂沐川枫在做什么。
她只知道，自己真的太饿了，女儿甚至没有了活动的气力，陷入了沉睡。
若是她们母女俩还吃不上饭，也不知道将会有怎样的后果。
如果真的到了那个时候，就让晴美子吃掉我吧……
千绘子想着，忽然就看到沐川枫挺直身子，打了个响指。
她无声地缩了回去，接着就听到了少年自言自语的声音。
“家里太穷了，暂时就只能烧这些纸钱，引诱那些贪心的孤魂野鬼。”
“等以后富裕了，我肯定做个引魂幡，插在屋顶迎风飘扬，让你们俩过上吃喝不愁的日子！”
听着少年自顾自的诺言，千绘子的心绪，莫名紊乱了起来。
……
夜幕悬挂着铅块一样阴沉的云彩。
沐川枫爬上屋顶，将压好的祭纸一把点着。
火光在黑暗中猝然出没，剧烈燃烧了起来，烧纸的特殊气味也顺着晚风播散。
眺望远处，空无一人的街道间，只有几盏悬挂屋檐的灯笼还在孤独的守望，笼中“呼呼”跳动的火焰，仿佛是一个个挣扎的灵魂。
沐川枫没有继续待在屋顶上，他阳气太旺，还拥有特殊的体质，站在烧纸堆旁边，哪有野鬼敢过来取钱？
他径直下楼，回到房间，缩进被窝里，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也就在他闭眼之后，千绘子从橱柜里缓缓爬了出来。
凌乱的发丝间，她望了一眼熟睡的沐川枫，然后便缓缓爬出了房间。
她一直在阴暗间窥视，此时更是能闻到屋顶传来的香气，心里非常好奇。
等她爬上屋顶，看到了还在燃烧的纸钱，尤其是那诱人的香气，让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一会儿。
一道黑影飘荡而来，落在了屋顶上，见到燃烧的纸钱，便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人若是有了贪念，多半要栽跟头。
鬼要是起了贪心，也免不了遭殃。
阴影中，千绘子凝望着鬼影。
想到已经饿昏在阁楼里的女儿，她的眼神愈发坚定，随后便朝着黑影，默默的爬了过去。
……
屋顶的母女吃得饱饱的，沐川枫在屋里也睡得安稳舒坦。
直到座机的铃声突然吵醒了他。
抬眼看向窗外，天还黑着，他迷迷糊糊的起身，接通了电话。
但一听到那头熟悉的声音，他顿时来了精神。
裂口女，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