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52章 抵达潘托斯
首相大人!“侍卫的拳头砸在橡木门上发出闷雷般的声响,“潘托斯商船传来消息——卡尔大人活着!只是肩伤!“
羽毛笔在琼恩·艾林指间断成两截,墨汁如黑血般在羊皮纸上晕开。
七十六岁的心脏在干瘪的胸腔里剧烈搏动,震得他耳膜生疼。
他试图起身,却发现膝盖早已背叛了主人——就像谷地那些摇摇欲坠的城堡石砖。
(活着...黑水河没能带走他...)
这个念头如同战锤击中朽木。老首相像被闪电劈中的鱼梁木般轰然倒下,额头撞在铁王座模型尖锐的龙翼上。
鲜血顺着雪白胡须滴落,在族谱羊皮纸上绽开朵朵红梅。
“学士!快叫学士!“侍从的尖叫划破晨雾。
【半小时后】
首相卧室里挤满了人。
布莱克的铠甲缝隙里还嵌着黑水河的盐粒,米拉捏碎的药草将指尖染成森林的颜色。
劳勃·拜拉席恩站在阴影中,双眼燃烧着野火般的怒意。
金袍侍卫的铠甲反射着不安的光斑,像一群躁动的萤火虫。
“情绪大起大落导致中风...“大学士科尔温的银链条在烛光下晃动,“好消息有时比坏消息更致命。“
“那个该死的贱人!“劳勃的怒吼震得水晶吊灯簌簌发抖。铁拳砸在床柱上,木屑如雪片纷飞。
布莱克突然踉跄后退,铠甲撞上石墙发出丧钟般的闷响。
这个曾单挑五个野人的北境骑士,此刻脆弱得如同暴风雪中的火把。
披风滴落的血水在地面蜿蜒,像条试图逃窜的小蛇。
米拉跪倒在地,草药从指间散落。
十年来第一次,人们看见这位连丧子都不曾落泪的坚毅女性,哭得像个弄丢布娃娃的小女孩。
【三日前·狭海】
卡尔靠在船舷边,肩头箭伤结出的新肉像初生珊瑚般粉嫩。系统界面在眼前闪烁:
【赌博技能升级:高级】
(可精准计算骰子落点,预判52张牌顺序)
记忆碎片突然涌入——某个平行世界的“卡尔“在便利店彩票站门口搭帐篷,因连续37次中奖被警方以“扰乱彩票市场秩序“逮捕。
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在他脑中排列组合,最终汇聚成老赌鬼杰克跳海时溅起的水花。
“见鬼...“卡尔揉着太阳穴苦笑。
达蕾拉啃着酸柠檬晃过来,故意把汁水滴在他绷带上:“数学天才又在祸害谁?“她匕首一转,“要不要教你用这个玩二十一点?“
卡尔突然凑近。
阳光穿透他冰蓝色的瞳孔,像极了狭海最深处那些会发光的危险鱼类。
达蕾拉呼吸一滞,这个会和水手分食烤鱼、帮老瘸腿写家书的贵族,与她记忆中那些浑身香水味的领主截然不同。
“我想到个绝妙的主意。“卡尔神秘一笑。
杰克船长突然从桅杆倒吊下来:“潘托斯最好的地下赌坊!老板连眼白都镀了金!“他夸张地比划着,“我们都叫他'臭脚'——因为那混蛋的金靴子十年没脱过!“
甲板上爆发出海豹般的笑声。
红鼻子水手滚进缆绳堆,另一个把麦酒从鼻孔喷出彩虹。
“记住,“杰克突然正经,白牙在暮色中闪烁,“这里的夜晚比暴风雨危险。
妓院的蜜酒掺迷药,赌场的骰子灌水银。“
卡尔望向港口。潘托斯的灯火如诱人堕落的宝石,空气中香料与腐烂的甜腻气息交织。
他第一次踏上厄索斯的土地,靴底沾满异国的尘埃。
【君临·首相塔】
暮色将石墙染成凝血的颜色。
琼恩·艾林枯枝般的手指划过族谱,羽毛笔在“乖罗宾“的名字上悬停。
窗外,最后一只渡鸦带着他的命令飞向血门——那里即将被黑鱼布林登的军队封锁,如同他正在闭合的人生。
【鹰巢城】
莱莎·徒利蜷缩在染血的床幔里。
自从北境小子坠海的消息传来,侍从们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洞穴里的尸鬼。
她啃咬着自己指甲的残根,突然尖叫着砸碎梳妆镜。
月光照在门外对峙的剑刃上,忠诚像待售的货物般明码标价。
卡尔突然从吊床上弹起,渡鸦的尖啸声穿透木板。
他冲上甲板时,正撞见达蕾拉用匕首挑开竹筒——羊皮纸在晨光中舒展如蝴蝶翅膀。
“君临来信。“她翻转信纸,蜡封的冰原狼徽章已经碎裂,“你祖父...“
卡尔夺过信纸的瞬间,海风突然静止。墨迹在潮湿的空气中晕开,像正在融化的黑雪:
【首相病危速归】
六个字母在卡尔视网膜上灼烧出焦痕。他想起最后一次见到琼恩·艾林时,老人用布满老年斑的手为他整理披风:“记住,凛冬将至...“
“转向!去君临!“卡尔的吼声惊起一群海鸟。
杰克船长正用朗姆酒冲洗他的金牙,闻言喷出琥珀色的酒雾:“现在?我们离潘托斯只剩——“
钢剑出鞘的嗡鸣打断了他。卡尔的长剑不知何时已抵住船长咽喉,剑尖在晨光中凝着一滴露珠:“我说,转向。“
达蕾拉的匕首突然横在两人之间。她指尖夹着另一张卡尔没注意到的纸条:“别急,小熊崽...看看这个。“
泛黄的纸条上画着歪斜的航线图,某个岛屿被朱砂圈出红痕。
卡尔突然瞪大眼睛——龙石岛?距离他们此刻位置竟不足半日航程!
“你祖父的学士很聪明。“
达蕾拉吹散额前碎发,“这是渡鸦腿上藏的密信。龙石岛有...“
“玻璃蜡烛。“
卡尔脱口而出。
那些传说中的魔法器物,能让人瞬息千里传讯。他剑尖微微颤抖,突然想起学城古籍记载:点燃的玻璃蜡烛前,空间会像丝绸般产生褶皱...
海燕号在正午转向时,瞭望塔突然传来惊叫。
卡尔冲上船尾,看见海平线上浮现出三艘黑帆战舰——铁群岛的派克岛家徽在帆上张牙舞爪。
“见鬼!“杰克船长把望远镜捏得咯吱响,“巴隆·葛雷乔伊的私掠舰队!“
达蕾拉已经给弩箭抹上某种紫色毒药:“看来有人不想让你点燃蜡烛呢~“
卡尔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现在他彻底明白了——祖父的病危,突然出现的舰队,这一切都像精心编织的蛛网。
而网中央,是那支能让他瞬间回到君临的玻璃蜡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