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长孙书
“……”长孙缺没说话，明明笑着，面色却是越发落寞。
人死如灯灭，光有些虚名又能怎样？
人终究是回不来了。
“世子觉得，尚书府庶女、骠骑将军外孙女，这些名头，足够让我博得一个王妃之位吗？”
如此这般……
“是我狭隘了。”陆长清话头一转，“所以，你押宝在谁身上？”
“世子觉得，赵王是否是可用之才？”
——
寻冬归来的时候，问夏还有一个她未见过的小厮等候在船舱之外。
“小姐呢？”
问夏眼神往里撇了撇。
寻冬看了眼小厮，问：“里面还有谁？”
“还有……”
问夏正打算开口，门已经被推开。
陆世子双手拉着门把，看着寻冬，明明一身世家侍女的装扮，眼神满是凌厉。
他歪歪头，转头对着长孙缺笑着说：“你这小侍女不错，要不什么时候送来我府上？”
长孙缺看着他，面上没有半分表情，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俶尔她又回到那副温柔的模样，倒了杯水，自顾自地喝了起来，“我知世子并非浪荡，所谓流连花丛也不过是假象罢了。”
陆长清看着长孙缺那副样子，又换了个角度，观察她，心里觉得有趣得紧。
陆长清笑出了声，一副“知己”模样，说：“果然还是你懂我。”
说罢，朝着门外直接走了。
问夏等着陆长清走后，赶紧招呼着寻冬进门，看着陆长清的背影，愤愤地“哼”了一声。
随即走到长孙缺身侧，小声抱怨说：“小姐，我们一定要和这个登徒子合作吗？”
长孙缺思索了一番，缓缓开口：“镇北侯战功赫赫，民心颇高，注定会被圣上忌惮。”
“而这陆长清便是镇北侯压在京中，向圣上示好的一枚棋子。他若是君子七艺、样样精通，只怕也活不到今日。喜好风雅、流连花楼，那都是他保命的手段。”
寻冬板着张脸，好似适才被陆长清调戏的人不是她一样，“小姐，你和世子殿下商量出什么结果了吗？”
长孙缺抬起头，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梅花宴。”
外边天气一日较一日的寒冷，长孙缺也是懒得出门闲逛，整日里在房内读书、写字，但是长孙府内却是为了梅花宴而弄得风风火火的。
问夏进门禀报：“小姐，二小姐来了。”
长孙缺放下书，说道：“那赶紧让妹妹进来吧。”
最近府内风言风语也是传了一些到她耳边。
长孙书垂头含胸，走了进来。
“回来许久，还没有见过姐姐。”
长孙缺看着长孙书那样子，不禁问道：“这些都不打紧，你来了便好，不知道妹妹今日过来是要和我说些什么体己话？”
长孙书回来长孙府内也没有多少时日，但是一直没有来过长孙缺的房内。
又是赶在梅花宴临近之时。
最近府内流言多得很，说是长孙宗华不想长孙书出席梅花宴，原因没详细说，但是长孙缺心里能猜到个七七八八。
长孙书抬起头，看着她，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已经是哗啦啦地往下掉。
长孙缺一看，慌了神，紧忙拿着帕子上前为她擦泪：“妹妹这是做什么？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赶紧和姐姐说说。”
长孙书看了她一眼，又转过头：“实在是不好意思和姐姐说，委实是妹妹自己的事情，但是……”
长孙缺：“无事，无事，大家姊妹一场，有什么事情只管说出来就行。”
长孙书看着她，嘴唇蠕动半天，“母亲原定此次梅花宴，我与各姐妹一道过去，奈何父亲退朝时遇见赵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竟是让父亲决定不让我去梅花宴了。”
果不其然就是先前传的那些。
长孙缺耐着性子问：“父亲怎么会如此行事？父亲向来处事周到，怎么会如此不顾及妹妹的感受？”
“再者梅花宴本就是世家子弟各展才华，也不知父亲究竟是出于何事考虑，竟然不让妹妹参与进去？”
长孙书怯生生地看了她几眼，一副不忍开口的样子。
“不瞒姐姐，父亲他说，我出身乡野，行事粗鄙，此次宴会赵王定会出席，为免在皇室面前失仪，干脆让我不去了。”
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长孙缺看着长孙书眼泪止不下来的样子，也不知应该如何开口劝慰。
长孙宗华的性格如何，她也是知道的，在家惯是个装傻充愣的，官场上也是左右逢源，说话定不会是这么直愣愣的。
这长孙书也是个心思细腻的，竟然能将在那些个场面话之中总结出这些个意思。
不过在长孙宗华那里受了委屈，转过身跑来向她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这里，只是为了诉苦？
长孙缺接着问：“父亲说话是直了些，但这番话也实属难听了些，只是不知道母亲是怎的说的？”
长孙书看着她，还是那副撇着嘴的样子，“说来姐姐可能不信，母亲要我来向姐姐取取经，说是姐姐常与世家子弟打交道，琴棋书画自是不用说，礼数方面更是人见人夸。”
长孙缺笑着，看自己二妹妹这一副柔弱的模样，心中对于她的话却是半信半疑。
人呐，最会胡编乱造，把事情向着利于自己的方向去说。
长孙缺顺着话往下说，“多谢母亲谬赞，若是论起礼数，在府内，祖母第一，母亲第二，我若是能论上个第三都是姐妹们谦虚了。”
长孙书的脸，一下子垮了。
她倒是没想到长孙缺竟然不接她的招，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长孙缺像是没看见长孙书阴沉的面色，自顾自的喝起了茶。
“唉。”长孙书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妹妹的不是，母亲说是要细心向姐姐讨教，谁料竟然还惹得姐姐不痛快了。”
长孙缺大惊失色，“不知道妹妹此话怎么说，也不知道我这个做姐姐的哪里让妹妹误会了，竟然能让妹妹这么说话？”
长孙书帕子往眼角点了两下，“原是父亲嫌我粗鄙不堪，不愿意将我带去那宴会。”
“我好求歹求，母亲才说若是姐姐同意教我几日规矩，那便是同意了我同姊妹们一道过去。妹妹听姐姐那话里话外的语气，像是不愿意教妹妹一样。”
说着说着，嘴角一撇，又落了两滴泪出来。
长孙缺看着长孙书眼角那些个止不住的泪珠子，心里都感到十分烦闷，面上却还是得做好功夫，递上帕子给人擦泪。
也不知道今日落下的那些个眼泪，有几分真心。
不过她倒是听懂了长孙书的意思，来这都是钟如舒授意，她们倒是不受累收了个好名声。
若是这长孙书安分守己也罢，若是梅花宴上出了半分差池，都是她这个长姐没有教导好的功劳。
好一招祸水东引。
偏生她又不能有些个什么好办法遮掩过去。
也罢。
长孙缺：“妹妹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怪我，没听懂妹妹的意思。恰巧之前母亲为教导家中女儿请了宫中放出来的嬷嬷，也是我走运，得了嬷嬷的眼缘，后来嬷嬷就留在我房里，教我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