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唏嘘
都说这人老了。
不能大喜大怒，容易动气劳气。
陆暮经此一役，说不心情激荡是假的，无论是豪强的倒台，还是修仙的惊人实力，都叫他无法入睡。
“咳咳…咳咳…咳咳咳！”婆娘淑芬躺下不久，更是传出了剧烈的咳嗽声！
“老婆子你怎么了，你快顺顺气！”
“老大老二老三，快，快去找大夫过来！”
陆暮听闻后，激荡的心情瞬间就凉了半截，事实上，自己因为春木桩养气通络的原因，早些年就已经缓解衰老。
婆娘淑芬可没有他的命格，即便站桩也是强身健体罢了，无法精进。
不知不觉，苍老至此。
眼下。
有了宅院，条件好了，婆娘淑芬拖着佝偻的老身板，满脸皱纹的脸，总是低垂着头，不敢和陆暮对视，也早便分开睡。
今晚咳嗽个不停，陆暮听到后，担忧的到来，点了烛火，火光映照着婆娘苍老虚弱的脸，以及陆暮担忧的神情。
都因为今晚陆暮出手，叫她过于担心了。
所谓是。
心平能愈三千疾。
心宽福自来，心静慧自开。
人有五藏五气，以金木水火土对应的心肝脾肺肾，生‘喜’‘怒’‘悲’‘忧’‘恐’。
故而喜怒伤气，寒暑伤形。暴怒伤阴，暴喜伤阳。
这人老了，经受不住大怒大忧的。
“娘，娘你怎么了？”
“大夫马上来了！”
三个大儿都满脸焦急的闻声而来。
“不用担心娘，咳…咳咳！”
婆娘淑芬想说什么，却狠狠的咳嗽，咳出了血，在陆暮的安抚下，脸色缓了缓，口里说着：
“当家的，我要是不在了，走你前面去了，你便找个老伴吧。”
“呸呸呸！别说胡话，我不想找！”陆暮摇头。
“你找一个，不用记着我这个老太婆的，以后你头疼发热，也有人在床边端茶递水，老是个伴。”
陆暮欲言又止。
他紧紧抓住淑芬的手。
若是以往，他会打趣着说道“我想找个年轻的”，现如今，不能刺激她了。
今夜也注定无眠，陆暮让儿子找来大夫，开了药，老婆子这才拖着苍老的身子睡着。
这年头，八旬的老太可不多见，还是多亏了十年前开始站桩春木桩。
期间，老黄头，老张头，那都走在了前头。
这人啊，是会死的，说没了就没了，陆暮长叹不已。
其外。
今晚李家堡垒倒了，李铁心一家老小必定流连失所，陆暮也没有忘记让人带着部曲私兵，去接应李铁心，以及李原家小。
豪强剥削多年，被义军推倒本就是理所应当，今天攻打不进去，流民义军壮大折返，结果不会变。
自己只是顺势而为。
这豪强李家，是庞然的宗亲大氏，李铁心则还是恩人。
陆暮分得很清楚。
甚至就在今晚，便找到了仓惶逃出来的李原一家，可惜了，从李原口中得知，李铁心本就大病一场，还是没有挺过去，在前几天就已经过身。
次日。
陆暮堂堂正正的坐在大厅之中，在他们眼前，正是流离失所的李铁心的大儿，李原。
以及他的发妻，还有其三个儿子。
相较于此前见到本就满脸忧愁的李原，现今颇具狼狈，就连衣服的背后都被扯烂，一家子五人，脸上都堆满了不安、彷徨等复杂神情。
其三个儿子，大儿也才二十出头，小的更是七八岁左右的孩童，李原口里叮嘱道：“还不喊陆大人！”
“见，见过陆大人！”
一如既往。
就如同陆暮第一次见到李铁心的时候，仿佛往日重现，只不过坐在高坐上的，换做了陆暮。
李原一家子也如同当初的陆暮，怀揣着不安的心情，微微低着头，用余光打量着陆暮。
只见，陆暮腰杆挺直，身板硬朗，又是府兵出身，有着武人的气魄，更有着府兵的锐气。
他大方的坐在椅子上，四平八稳，看似五十多岁，虽然穿的是长衫，却有大将之风。
李原也听说陆暮养气通络，实则年过八十，明明眼中有暮气，往哪儿一坐，气场很大。
这股势头，哪怕是他父亲李铁心当年也比不过。
“我答应过你父亲，真到如今的地步，我不会坐视不理。”
“你们先住下也算有个安身之所，就如，你父亲当年对我的栽培一般。”
“眼下，李家宗亲的田宅恐怕都不复存在了，落到了义军手里，会卖与他人。”
“我陆家因为义军造反，招募私兵部曲，此后，那些空出来的田地也会购置兼并起来。”
“我便也是要辟除，养士，结纳的！”期间陆暮看了一眼李原的三儿，口里继续说着：
“只要你们不嫌弃，就在我这儿便是养士，按才能分“上客”“中客”“下客”，所谓的上客居“传舍”，下客居“幸舍”。”
“我将给你提供衣食、车马、俸禄，甚至为你家安置田宅。”
“可以先跟着我陆家的私兵部曲训练，将来，也能提着你们官职，从而起家。”
说罢。
陆暮长出了一口气，说不唏嘘是假的。
眼看李原一家老小，诚惶诚恐的谢过，就仿佛见到了当初的自己。
如此这般，李原也算是安置好了。
但是，仅仅是田地，部曲私兵，也无法成为真正的豪强。
终究是少了时间的沉淀。
土地兼并，徒附部曲，还需要通过控制盐铁、贸易等关键产业进一步扩大财富，这只是经济基础。
通过察举制、九品中正制等选官制度，家族成员长期占据中央或地方要职，形成“累世公卿”。
通过举荐、联姻等方式构建政治同盟，扩大影响力。
最后再享有免税、免役等特权，甚至凌驾于地方司法之上，才算是形成权力世袭化。
甚者。
还有垄断儒家经典的教育和解释权，形成文化世家声望的豪强。
掌握舆论，影响士人仕途和家族地位。
当然，构建防御性堡垒，形成独立于中央的地方军事据点少不了。
通过修族谱、建祠堂、定族规强化家族凝聚力。又与其他豪族通婚，形成利益共同体。
最后，长期扎根当地，形成“郡望”，便可称一句豪强陆家！
现如今。
因为黄川义军、六大庶族的关系，土地，钱财，部曲，粮食马匹都不是问题。
真要矮个子拔高个，李家倒了，陆暮在黄川和庶族的帮忙下迅速崛起。
当地之中，可称豪强。
但是，陆暮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与激动，相较于豪强，这点是迟早的事。
陆暮更期盼黄川义军在堡垒之内，能够找到有关于修仙的“法器”或者“法门”。
又担心，出手后引发的变化，感到淡淡危机。
有没有，等黄川到来。
一问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