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尸魈
这一次我没有看错，肯定有一团黑乎乎的影子，虽然爬得很慢，可我还是能看到。我的心本就不踏实，一看到这团爬动的黑影，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
那是什么东西？
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又朝上爬了一尺来高，就这么一尺老高，月光恰好洒落了过来。一瞬间，这团黑影在月光的映照下，完全呈现于眼前。
那好像是一个人，又好像是一条鱼，模样长的特别奇怪。这玩意儿身上长着一双手和两条腿，虽然手脚看起来很畸形，却不耽误使用，它正慢慢地攀着岩壁，一点点朝上面爬。
我的脑袋立刻大了一圈，耳朵也好像在嗡嗡作响。
我又一次怀疑，自己是不是个扫把星倒霉蛋，因为我从头到尾都觉得，眼前出现的这东西，都是河滩上的人胡编乱造出来的，绝对不可能存在。
河滩上流传着一种叫尸魈的东西，民间百姓说，尸魈是死在河里的人变的，一直都在河滩两岸活动，遇见人的话，就会把人给害死，拖到河里去。
但那些有经验的老船家知道，所谓的尸魈，其实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鱼，这种鱼能在水里游动，也能在河岸上存活很长时间。
这种鱼吃了腐尸，就会越长越大，而且会沾染一点妖气。如果常年都靠尸体为食，就会慢慢长出双手和双脚。
这样生出双手双脚的尸魈，可以在水里，也可以上岸，甚至能贴着河岸边的晾尸崖，从临水的一面爬上来，去喝尸体腐烂后流下来的尸水。喝尸水的尸魈很臭，那种臭味，像是尸臭，但又不完全像尸臭。
我的头皮一个劲儿地发麻，眼睁睁看着那条紧贴岩壁的尸魈朝上面爬动。这条尸魈显然早就发现了我，那双灰扑扑的眼睛，没有一点光亮，一动不动的死死盯着我。
此时此刻，我没有任何办法，身子被吊在山崖临水的一面，胳膊腿都不能动弹。那条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尸魈，已经爬到了离我很近的地方。
“你还在不在！快出来！出来！”我终于忍不住了，大声叫喊，希望大头佛能赶紧出现。
然而，我也不知道大头佛是离开了晾尸崖，还是听到了却故意不回话，我的嗓子都喊破了，却依然得不到一丝回应。
那条尸魈爬到了和我持平的崖壁上，这种东西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一条鱼了，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邪气。我叫嚷的声音肯定惊动了它，它从崖壁上慢慢地转过头，那双丑陋的灰眼睛紧盯着我，微微开合了一下嘴巴。
我能看到它嘴里的牙齿，和锯齿似的，密密麻麻。我和它之间，大概有一丈多远的距离，那条尸魈虽然动作很慢，可我已经察觉出，它是在试探，在积蓄力量，一旦准备好，就要从崖壁上猛扑到我身上。
我全身上下只剩下一张嘴还能动，心里的惶恐无法形容。面对这条邪气森森的尸魈，甚至比脖子上架着一把刀子还让我心惊胆战。我不愿意死，更不愿意死在尸魈的嘴里。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尽力应对。我扭了扭腰身，让身子在半空轻轻地晃动，过了一会儿，那条尸魈突然动了，一人来长的身子从崖壁上猛然一弹，直接朝我扑了过来。
我一直都严防死守，等到尸魈动起来的一刹那，我猛然加力，身子一晃，腰身一拧，硬生生把扑来的尸魈给撞了回去。
尸魈被撞回到崖壁那边，只滑落了一丈高，它就稳稳地扒住了崖壁上凸起的石头。这面崖壁坑坑洼洼，能借力的地方很多，来个功夫好点的人，就可以在崖壁上上下自如。
我憋着一口气，一点不敢松懈，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尸魈，尸魈估计有些恼火，爬动的速度快了些，又爬回原来的位置，扭头盯住了我。
河滩上的传说，长出四肢的尸魈是因为吃了浮尸，不仅能爬动，而且脑子也比一般的鱼好使。我不知道是真是假，可我觉得，尸魈盯着我，好像是在寻找破绽。
我不能停止晃动，否则的话，尸魈真的再扑过来就来不及了。我的身子不断地打晃，就这样僵持了几乎一刻时间，那条尸魈趁着我身子朝前摆动到乏力时，猛然从崖壁弹了过来。
不得不说，它似乎是看准了时机，我无法挣扎，尸魈一扑过来，死死地抱着我，身上的腥臭熏得我睁不开眼睛，满是细密牙齿的嘴巴已经大张。
我已经没有躲闪的余地了，手脚都被捆着，总不能拿嘴去跟尸魈厮杀。
就在尸魈的嘴巴快要啃到我脸上的时候，它突然顿住了，四肢一松，慢慢地朝下滑落。一直到这时，我才看见它的头顶多了把刀子，刀子没顶而入，只留下刀柄。
尸魈轰然坠落下去，扑通落到了下方的河水中，我长长地出了口气，仿佛在鬼门关跟前走了一遭，下意识地抬头一看，隐约看到大头佛从崖顶探出了头。
“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很恼火，是那种极度惊惧之后的恼火，大声喊道：“我差点就死了！”
“人生自古谁无死？”大头佛在上面应了一声，又抬头朝远处看看，说道：“不行，你现在还不能死。”
大头佛把我给提了上去，只解开我胳膊上的绳索。他拿了一点干粮和水，我又饿又渴，心里却很恼他，忍着不去吃。
“我跟你无冤无仇的，你何必这样，我又没有得罪你！”
“你跟我无冤无仇，可你老子陈一魁，得罪的人却多了。”
“你！”
一提到陈一魁这三个字，我就不知道该如何辩驳了。
大头佛说完这句话，从崖顶朝着远处的河面望去。月光虽然明亮，可毕竟是在晚上，远方的大河，仿佛是在一片混沌中，大头佛却看得聚精会神。
大头佛不说话，我也跟他没什么道理可讲，前些天被他抓住的时候，我心里有戒备，晚上睡觉也睡的不踏实，可到了现在，已经成了这样，就没什么可提防的了。我就躺在地上，没过一会儿进入梦乡。
我睡的时间不是很长，被大头佛给提了起来，他又把我双手捆上，然后从崖顶吊了下去。天只是蒙蒙亮，我睡得迷迷糊糊，忍不住使劲挣扎。
“天黑了，老子能给你松松手脚，等天一亮，就得等着陈一魁，看他会不会赶来。要是他来了，看不到你，恐怕不会上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