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天崩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把我吓了一跳，而且，心里立刻产生了畏惧。
我体内的八仙血也不是白给的，如果真是普通人到了这么近的地方，我不可能察觉不到。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这不是个普通人。
我猛然一回头，就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天虽然还是阴沉的，但我能看到，这是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大概八十岁上下的年纪，人长得很清瘦。
尽管他脸上也布满了皱纹，但气色远比同龄人要好得多。
这个老人的相貌很慈祥，整个人就好像一块温润的玉，让人觉得亲切，觉得安稳。
“老人家，您认得这东西吗？”
“以前只是听说，今天才算真正见到。”
直到这时候，我才注意到，这个老人的身上背着一个不大的包袱，双脚沾满了尘土，应该是走了很远的路。
我心里一动，这个人会是李神机？
“老人家，您……”
“我叫李神机，我猜得出来，你是来找我的，对不对？”
这几句话说出来，我对李神机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说是猜出来的，但绝对不是，李神机精研卜算之术，在整个大河滩上无人能出其右，他一定是推算出有人会到神机岭来找他。
“知道你来找我，因此，我才匆匆赶回，不为别的，只为了结下这个善缘。”
我的心一下就宽松了，如今见到了李神机，而且对方还很好说话，我顿时觉得这些天的辛苦都没有白费。
“老人家，这条小船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条船，是了不得的东西，你想看看？”
“想……”我点了点头，光在这条金色小船上，就搭进去三条人命，如果不看看的话，我心里很不甘。
“就在这里看看吧，这条小船，不是谁能掌控的，它还要落到河里去。”
李神机走到这条小船跟前，伸手在船身上摸索了一下，船上应该有极为精巧的机关，在我看来，这条船要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打开，但李神机一边摸索，一边考虑，过了片刻，咔嚓一声轻响，甲板和船身中间就出现了一道缝隙。
这是一条小船，但同时又像是一口棺材，甲板就是棺盖，当甲板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船体中间的确是空的。
船里面，有一块非常平整的银板，银板不到半寸厚，上面有许多复杂而且抽象的纹络。
这些纹络，我看不懂，但我看到这张杂乱的图上，一共有九个凹坑。
其中八个凹坑上面，都有一只银铸的羊。
看到这里，我一下子感觉有些眼熟。
八只羊……
这条小船里的图，跟破败图不一样，但八只羊却清晰可见，我一时间就有些弄不明白，这幅图和破败图有没有什么关系。
“不太对。”李神机也在旁边看着小船里的图，皱眉说道：“不对……”
“老人家，哪里不对？”
“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这东西你也看了，不要再跟任何人说，先把它弄到河里去。”
我重新把小船的甲板盖上，然后又推着小船来到河边，把它送到了水中。小船顺着水流缓缓漂浮了一会儿，就沉到了水下。
李神机带着我穿过滩头村，然后登上了神机岭，他的住处，就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小院子。
如今已经深夜，但我没有一点睡意，李神机烧水泡了茶，随后就和我攀谈起来。
“老人家，我这次来，是想问一些事情，我……”
没见到李神机之前，我觉得自己有好多话要问，但现在说起来，却又不知从何问起。
“你不用急，慢慢说。”
我理了理思绪，李神机见多识广，我把心里的疑问，还有那些不太了解的事情，都问了一遍。
“那就一件一件说吧，先说三十六旁门和七门之间的恩怨。”
很多年以前，大河滩并没有三十六旁门这个称呼，虽然那些家族都在，但各自一盘散沙，彼此之间也没有从属。
有一年，河滩上来了一些人，这些人据说是从西边很远的地方过来的，他们到了大河滩，马上就着手立威，把那些旁门左道一个一个收拾得服服帖帖。
从那时候开始，这些旁门左道才被整合了起来，西边来的人不知道怎么看上了黄沙场的胡家，让胡家做了这些旁门左道的头领。
等旁门变成一股势力之后，就开始跟七门的人为难。
七门的历史，比旁门更为悠久，他们虽然是江湖人，却很少参与江湖的纷争，一直默默无闻地在大河里巡游，结果，旁门主动找麻烦，逼的七门没有办法，只能针锋相对。
他们彼此之间争斗了很久，各自都有人死伤，恩怨越来越深。
说起来，三十六旁门其实一直都是被人当枪使的，真正的主使者，就是那些所谓的西边来的人。
很多事情，都是天机，就连李神机这样的本事，也无法真正揣摩得非常透彻。但有一点可以确认，那些西边来的人，是想借着黄河作乱。七门的人，是在千方百计地阻挠他们。
正因为这样，西边的人才会指使三十六旁门，不断地剿杀七门。
七门的人虽然少，不过每过几十年，就会横空出世几个奇才，杀得旁门溃不成军。
双方此消彼长，这么多年过去，旁门灭不了七门，七门也杀不尽旁门。
当我听到这里的时候，心里突然一动，我想起之前大头佛在晾尸崖的时候，无意中说过的一句话。
他说，天崩快要来了。
我不明白天崩是什么意思，但听着这个词，就不像是什么好事。
“老人家，您听说过天崩吗？”
“天崩……我方才说的事情，就跟天崩有关。那些西边来的人，很久很久以前，就在黄河布下了一个大局。只不过时机一直未到，这个局，就是天崩。”
“天崩要是真的来了，会有什么后果？”
“或许……”李神机顿了顿，说道：“你和我，还有附近的村子，还有黄河两岸的人，甚或更多的人，都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