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姜元瑞

自从上一次那个清癯老者宣布将他们的计划暂停之后，这一个多月里，反贼群的日常基本上就变成了：

三人上线，两人向师尊问好，老者问他们有没有什么情况，两人回答没有，然后三人下线。

姜元弈猜测，他们可能纯粹是因为无法直接联系彼此，为了避免错漏消息，所以才每天坚持上线点个卯。

期间，他们说话最多的一次，也就是清癯老者提了一句，他在玄京的人已经开始追查卢奉宽的死以及天音珠的下落。

对此，姜元弈丝毫不慌，毕竟这段时间以来密侦司对卢奉宽党羽的搜捕开展得轰轰烈烈，肯定能吸引走他们大部分的目光。

就算他们查到了卢奉宽死时的情景，也不可能怀疑‘皇帝的人是追着那个内奸出去的’这个结论，毕竟皇帝又不知道‘天音珠’的存在，他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这一段时间反贼群都没有搞事，让姜元弈既觉得轻松又有些许遗憾，因为这样一来他就无法再通过偷听那三人的谈话来获取更多机密消息了。

之前，姜元弈甚至曾一度想过，要不要在他们‘开会’的时候点亮一颗大虞国境之外的珠子，给他们找一个新同伴，以此来试探他们的反应，通过他们的谈话来获取更多信息。

如果他们对‘新人’的态度是拉拢，甚至由老者‘收徒’的话，说不定自己后续也能找机会打入他们内部。

但最终，姜元弈还是没敢急着做这件事，决定还先完成对赤沙帮的收服和对长离种田计划的初步规划再说。

面纱女的情况未知，但清癯老者表现出来的能量以及黑武夫的身份可都已经足够吓人，姜元弈担心对方一旦开始搞事，自己未必承受得住。

自从上次从清癯老者口中听到黑武夫的名字‘孙亥’之后，姜元弈开始找机会打听此人的消息，原本他还以为很难，却没想到这居然算是个知名人物，他随便一问就得到了答案。

孙亥，原本的鸿原国名将，7年前在易霞川之战中兵败受俘于威煌王姜元瑞，后为姜元瑞气度所折服，开始听用于其帐下。

后来，孙亥在姜元瑞北伐尧帝国的过程中屡立战功，成为了姜元瑞的亲信，隐隐有威煌王座下第一名将之称。

其如今的身份是平遥军节度使，其麾下的两万平遥铁骑，乃是姜元瑞麾下最强战力之一。

一想到这么个牛逼人物成天不择手段地想着撺掇姜元瑞南下夺皇位，姜元弈就不禁头皮发麻。

还好大哥姜元瑞乃是真正的君子，不为所惑——原本姜元弈还以为对方是演出来世人看的，但随着对其更事迹的深入了解，他不得不改变看法。

因为姜元瑞这一生如果用两个词来形容，第一是牛逼，第二就是没有污点。

此人可谓是忠孝礼义信五德俱全，就连姜元弈这种练习时长两年半的专业小黑子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喷他。

说实话，在姜元弈刚开始看到姜元瑞明明不是太子，却手握西道四州之兵时，一度产生过‘不受宠皇子在边境手握重兵’的抽象感。

但了解详情之后，才知道威煌郡王刚开始的时候真的就只是个威煌郡王。

姜元瑞刚刚就封时，煌州的情形是西接卡哈图王国，北临尧帝国的盟友鸿原国，东面与金州隔着巨大的金阳山脉，唯有南面与虞州接壤，能从其获得支援。

而就靠着这么片位于煌州的封地，姜元瑞十余年间靠着一场又一场的胜利硬生生把西面的卡哈图王国打成了‘共主联盟’，靠着战绩成功得到了所有虞煌世家的支持，北伐吞并鸿原国，又从北尧手中夺取了黎州，一度兵临尧帝国都城门下......

对于这么个牛逼人物，姜元弈估价二哥活着的时候对把这个问题遗留下来的父皇应该是怨念满满。

但分析完所有事件的脉络，姜元弈却大致可以还原出父皇姜成裕当年立储时的心路历程。

大虞当年的储位之争本质上是朝廷里虞煌派和夏玄派的深层次角力。

当年姜成裕起兵造反后，虞煌12世家是第一时间全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借着姜成裕的新王朝将其影响力渗透进‘独占天下半数财富’的夏玄两州。

可最终姜成裕在攻入玄京之后却选择和夏州第一世家东河郑氏联姻，通过‘禅让’的方式‘继承’了景朝的皇位。

王朝的平稳更替使得夏玄派的利益得以保存，而虞煌派虽然得以将手伸进夏州，但根本就没能取得预期的收益，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算是遭到了姜成裕的出卖。

本来出卖了也就出卖了，他们还能找皇帝讲道理不成？就在他们忍下了这口气十多年后，他们却突然看到一个新的希望——已经在煌州战场露出峥嵘的大皇子姜元瑞。

因为姜元瑞在皇位的争夺上与夏玄世家全力支持的二皇子姜元泓是天然的敌对关系，于是虞煌世家又纷纷下场押注姜元瑞。

靠着这些世家钱粮人力的支持以及他本人神鬼莫测的用兵手段，姜元瑞的势力迅速壮大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父皇姜成裕其实就已经开始面临这个难题了。

虞煌世家两度押注，摆明了是要染指夏玄两州的利益，一旦他让姜元瑞继承皇位，大虞免不了一场大动荡。为了社稷的稳定，他只能把皇位传给郑太后所出的二儿子姜元泓。

可大儿子的势力不断壮大，如何处理就成了问题。

以姜元瑞的性格，就算是姜成裕下令收回他的兵权，召他回京，他很可能也会接受。

但当时的状况不是姜元瑞离不开西路北伐军，而是西路军离不开他，所有人都知道西路军连战连捷是谁的功劳。而且一直以来，大虞的东路军在景州和商州都是被北尧军压着打，这就更不能让西路军出问题了。

于是姜成裕只能选择再观望一下，等战争形势更清晰了再解决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