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盐利
启州荒石海边缘
“姐，你说会有人帮我们把被抓住的兄弟们救回来，是真的吗？”符青纵马来到了符妙芝的身边，望向坡下的黄沙。
“我希望是。”符妙芝没能给出肯定的答复，但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我说姐，你是什么时候认识这样的大人物了？近两百颗‘反贼’的人头，能往上报多大的功啊？到底是什么人，能让赵千户他们放人？”符青见状，更加不解。
“是啊，到底是什么人呢？”符妙芝叹了一口气，这几天她一直在猜测对方的目的，但对方在那一次交谈之后，只短暂地和她确定了一下送还她那些帮众的时间和地点，便没有说过更多的话。
好几次符妙芝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握紧那颗珠子，找对方问个明白，却始终想不到该如何开口，最后都放弃了这样的想法。
那样的大人物，肯定是不希望被这样的小事打扰的吧？
“姐？”
“啊？”符妙芝回过神来，看着弟弟好奇的表情，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是真不知道，”她想了想又补充道，“反正他只让我们等五天，明天就是第五天了，就算我被骗了，这五天时间我们忙着从高岗接回帮里的家眷，也没时间去想办法营救那些被抓走的兄弟。”
她说着便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转而问道，“妇孺们都安顿好了吗？”
“暂时安顿倒是没问题，但我们现在的情况你也清楚，粮食也就能撑这几天了，”说着，符青狠狠地啐了一口，“那帮天杀的叛徒！”
“粮食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符妙芝将责任扛了下来。
“好。”符青大概是看出了姐姐此刻不想和自己多说话，便识趣地驱马离开，继续去干活了。
看到弟弟走远，符妙芝捏了捏眉心。
粮食的事情她来想办法，说得简单，但她能有什么办法？
原本赤沙帮就是因为被断了盐道，生计无着，又被官兵压迫才想着要去投奔黑风军，当时他们剩余的粮食就不算太多。
而在被黑风军出卖后，那些背地里秘密投奔黑风军的叛徒又让他们的家眷在撤离时偷偷带走了营地里大部分的粮食。
如今的赤沙帮抓的抓，叛的叛，青壮年没剩几个，倒是家眷妇孺剩下了好几百人。
这么多张嘴嗷嗷待哺，而自己这些人因为之前参加黑风军的行动又上了官府的通缉名单，正规的渠道搞不到粮食，难道只能靠去抢吗？
她脑子里产生了这样的念头。
能在荒石海边缘立足的马帮当然不会是什么善类，但他们赤沙帮的确也没做过什么大的恶事。
此前愿意加入黑风军打官兵，是因为官兵先对他们动了手，他们将自己的行为当做是复仇。
但现在，必须要去抢无辜者吗？
荒石海周围响马横行，大户人家都是结寨自保，寨子里多养私兵，他们剩下这点人想要强攻那些堡寨，抢劫大户人家几乎不可能做到。
目标只能定为那些路过的商旅，虽然所有的商旅都会聘请镖师护卫，但以符妙芝的身手，她对劫掠商队还是充满信心的。
可惜的是在这片区域活动的商队几乎没有做粮食生意的，她动手也只能抢到一些不容易出手的货物，因为以前没有做过，没有熟悉的销赃合作者，她对此算是两眼一抹黑。
难道要靠抢劫平民？去洗劫那些防御薄弱的村庄？
产生这种想法的瞬间，符妙芝觉得自己大概是疯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坡下的营地，看着营地里微弱的点点篝火，叹了一口气。
或许...或许明天帮里那些被抓的兄弟真的能被放回来吧？若是他们回来了，我们这么多人，总是能想办法搞到粮食的。
或许...
她骑马从高坡上缓缓而下，看着营地里正在分享为数不多的一点点食物的帮众家眷们，突然下定了某种决心。
............
圣皇宫
“人都赎买出来了？”姜元弈看着晶球里的大光头，开口问道。
“没有。”摩维尔摇了摇头。
“噢？”
“对方准备送，不收钱，”摩维尔解释道，“大概对方是以为我买奴隶是为了帮太后修行宫用，说他们也想为太后陛下出一份力。
他们不仅愿意把赤沙帮的人都给我，还愿意把他们最近打击其他贩运私盐的马帮抓走的几百号人一并给我，只是要求我在他们报功的奏表上签字作证，证明他们抓获的大批俘虏是敬献给了杨太后。”摩维尔顿了一下，补充道，“他们上报的数字有些虚高，大概多报了一倍的人数。”
“可以。”姜元弈略一沉吟，没有反对。
威煌王姜元瑞对北尧用兵要等到秋后，在那之前自己和郑党的关系依旧是蜜月期，这样一点点私货夹带起来还是没有问题的。反正帮太后修行宫肯定是要大量招募人手的，征走一批俘虏奴隶算什么？
至于虚报战功？
拜托，这里可是承平了几百年的大启州，又不是北地前线，这都是老传统了，懂的都懂...
“除了赤沙帮以外，安沙驻军还打击了其他的马帮？抓了几百人？”姜元弈紧接着问道，这才是他更在意的问题。
摩维尔：“是，不止是安沙驻军，周围的几个千户所都有行动。”
姜元弈：“问过理由吗？”
“没有。”摩维尔摇了摇头，陛下没提前下令，他可不关心这些。
姜元弈闻言，低头沉思了起来。
现在安沙这边的情况是：大多数参与了贩运宁国私盐的马帮都遭到了打击，宁国私盐的流入通道断绝，而启州的官盐多产自宝蕸郡的盐场，产出数量根本就不足以满足当地庞大的市场需求...
也就是说，启州高官里有人找到了宁国私盐的替代品，想要和现在的这些盐商争利。而且这新的盐路应该来自大虞境内，不需要穿越荒石海，所以他们才选择大力打击那些能穿越荒石海的马帮，只要阻断了宁国盐的入境，他们自然就能占领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