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龙焰心酒
“走西巷，”杰洛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进夜风里，“守卫这个时辰该换班了。”
安娜微微点头，默默地跟在杰洛特身后。
他们贴着墙根的阴影移动，黑市入口处的火把渐渐变成远处模糊的光点。
回到简陋的住所。
“呼——”门一关上，安娜立刻像泄了气的皮球，拍着胸脯大口喘气，刚才在黑市装出的镇静荡然无存。
她迫不及待地从怀中掏出钱袋，哗啦一声将金龙倒在木桌上。
金币在油灯下闪烁着诱人的光芒，滚动时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安娜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堆在一起。
她忍不住用手指轻轻拨弄它们，让它们在桌面上旋转。
“杰洛特，我们发财了！”
杰洛特轻笑一声，却被安娜突然扑了个满怀，她热情地吻上他的嘴唇，手指急切地解着他的衣扣。
但杰洛特的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落在了角落里的那套自制蒸馏装置上。
安娜感觉到他的分心，不满地轻咬他的下唇。
“怎么了？”
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又想你这个失败的酿酒实验？”
杰洛特轻轻挣脱她的怀抱，走向那个由铜管、玻璃瓶和陶罐组成的简陋装置。
他皱着眉头检查每一个连接处，手指抚过铜管。
“我完全按照前世化学课上的步骤操作的，”杰洛特喃喃自语，更像是在说服自己，“温度控制、冷凝收集...每一步都没错，为什么出来的不是白酒，而是能毒死一头牛的剧毒？”
安娜走到简陋的储物架前，取出两个相对完好的陶杯和半瓶劣质麦酒。
“至少先喝一杯庆祝一下，”安娜倒了两杯酒，递给杰洛特一杯，“明天再研究你的毒酒也不迟。”
杰洛特接过酒杯，却只是机械地抿了一口，眼睛仍盯着蒸馏装置。突然，他猛地放下酒杯，眼睛亮了起来。
“头酒！”他惊呼道，“我怎么忘了这个！”
“什么头酒？”安娜困惑地问。
杰洛特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在我从学士那得到的配方里有提到，蒸馏酒时最先流出的部分叫'头酒'，含有大量有毒物质，不能直接饮用！中间部分才是可饮用的'心酒'，最后是品质较差的'尾酒'！”
安娜眨了眨眼，“所以...你的装置没问题？”
“装置没问题，是我收集的方式错了！”杰洛特已经冲到蒸馏器前，重新点燃了下面的灶火，“我得再试一次，这次要分开收集不同阶段的液体！”
安娜看着杰洛特忙碌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这个男人一旦有了新想法，就像猎犬嗅到血迹一样执着。
她放下酒杯，卷起袖子走了过去。
“需要我做什么？”
杰洛特头也不抬，“帮我记录时间，还有准备三个干净的容器。”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小屋中弥漫着麦酒的甜腻气味和逐渐升高的温度。杰洛特全神贯注地控制着火候，时不时调整铜管的角度。汗水顺着他的额头滑落，但他浑然不觉。
第一滴液体从冷凝管末端滴落时，杰洛特迅速换上了第一个陶罐。透明的液体起初流出得很慢，随后逐渐形成细流。
“头酒剧毒，绝对不能碰。”他低声说。
安娜好奇地凑近闻了闻，立刻被刺鼻的气味呛得咳嗽起来。“这味道...比上次的还要冲！”
杰洛特点点头，“说明有毒物质含量更高。”
他看了看量杯，在收集了约十分之一后，迅速换上了第二个容器。
这次流出的液体变得清澈许多，气味也不再那么刺鼻。
杰洛特让这部分液体流了更长时间，直到酒精的气味开始变淡，才换上第三个容器收集“尾酒”。
制酒结束后，杰洛特熄灭火源，小心地将三个容器分开摆放。
安娜从后院抓来最后一只母鸡。
杰洛特取了几滴“心酒”滴在面包屑上，喂给母鸡。母鸡啄食后不久便开始摇摇晃晃，最后瘫在笼子里，发出满足的咕咕声——明显是醉了，但没有中毒的迹象。
杰洛特的眼睛亮了起来。
他又取了一滴“头酒”，稀释后滴在另一块面包上。母鸡刚啄食不久就开始剧烈抽搐，不到一分钟就断了气。
安娜倒吸一口冷气，“不愧是北境之泪！”
杰洛特若有所思，想到了关键点，‘大约这个世界的谷物在发酵过程中产生的甲醇比例比我前世高得多，所以头酒的毒性更强。但基本原理没变，心酒与尾酒仍然是安全的。’
安娜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激动地抓住杰洛特的手臂。
“新旧诸神啊，杰洛特！”她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这意味着我们能酿造真正的酒了！不是毒药，是能喝的烈酒！”
安娜像只欢快的小鸟般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个圈，亚麻裙摆飞扬起来，“北境人最喜欢烈酒，我们可以开个酒坊，合法地赚钱了！”
杰洛特点头，“比市面上的任何麦酒、葡萄酒都烈得多，而且更纯净。”
但随即他又想到一个念头。
“红胡子...”
安娜的笑容凝固了，“什么？”
“我们卖给红胡子的'北境之泪'...其实就是未经分离的头酒，但如果他像大多数人一样，把毒药掺在酒里使用...”杰洛特分析道。
安娜立刻明白了他的担忧，“毒性会被稀释！可能根本杀不死目标，最多让人醉酒！”
杰洛特点头，“而红胡子会认为我们卖给他的是假货。”
两人沉默了片刻。
杰洛特先开口，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金龙：“我们得暂时避开黑市，至少等风声过去。”
安娜拿起装有“心酒”的杯子，倒了一点品尝。
“咳咳...诸神在上！”她眼泪汪汪地喘着气，舌尖吐出来扇风。
火辣的口感过后是奇异的醇香，比她喝过的任何酒都烈，但随后露出了惊喜的表情。
“像火一样...但回味很香！”
杰洛特爆发出一阵爽朗的大笑，顺手给自己斟了满满一杯。
他仰头豪饮，透明的酒液滚入喉咙，瞬间在胸腔炸开一团温暖的火焰，向着血脉奔涌至全身每个角落。
安娜晃动着酒杯，酒液的光泽在烛光下流转：“这烈酒还没名字吧？”
杰洛特挠了挠下巴：“这个嘛...”
“现在取一个！”安娜的指尖轻叩杯沿。
“龙焰如何？就像dracarys，灼热得能喷火。”他眼中跳动着恶作剧的火花。
安娜笑着用杯底轻敲桌面：“名副其实。”
“敬龙焰！”他高举酒杯。
“敬明天！！”安娜抢过杯子，又喝了一大口，这次她做好了准备，只微微皱了皱眉。
他们就这样你来我往，一杯接一杯，直到陶罐中的“心酒”见底。
酒精很快发挥了作用。
安娜的脸颊泛起迷人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和锁骨。她的眼眸水润发亮，像是融化的蜜糖，每一次眨眼都带着慵懒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