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冰原狼
暮色正在降临，林间的光线逐渐暗淡，树影被拉长，模糊了地面的轮廓。
他们来到一棵横卧的巨树前。
树干粗壮，早已枯死多年，树皮皲裂剥落，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的冰霜，在夕阳的余晖中折射出细碎光点。
杰洛特俯身查看树干上的痕迹。
“六个人，”他压低声音，“其中两个背着猎物，很重。”
席恩的指尖轻抚过箭羽，无声地搭箭上弦。
罗柏按住剑柄，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众人俯身向前潜行。
穿过最后一片灌木，他们看到了那个冒着青烟的营地。
三个彪形大汉围着火堆，正在肢解一头母狼，凝固的血浆把雪地染成暗红色。
最年长的那个满脸横肉，正用剥皮刀划开母狼鼓胀的腹部，刀尖突然顿住了，浑浊的瞳孔中映出火堆对面那个突然出现的银发身影。
杰洛特如幽灵般掠出。
钢剑在火光中划出致命的弧光，第一个偷猎者刚摸到腰间的斧柄，喉间就绽开一道细如发丝的血线；
第二个条件反射地举起长矛格挡，钢剑却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矛杆，削飞了他半边耳朵，剑锋顺势划过脸颊，鲜血喷溅在篝火中发出嘶嘶声响；
第三人终于抽出短剑刺出，却只刺中了残影，真正的钢剑已经从背后贯穿了他的肺叶，剑尖带着血珠从胸前透出。
“见鬼！什么人？”
树丛里冲出两个持弓的偷袭者。
与此同时，一个满脸刀疤的壮汉从帐篷里钻出来，看到同伴的尸体后发出野兽般的嚎叫。
杰洛特没有片刻停顿，大踏步继续突进。
钢剑划出完美的圆弧，一名持弓者的手臂连同猎弓一起飞了出去，另一个偷猎者刚拔出短剑，就被席恩射来的箭矢钉穿了胸膛。
“你们这些该死的——“伤疤脸转身想逃，却被包抄上来的冬狼团小队和罗柏堵个正着。
数把长剑同时刺入他的身体，鲜血将洁白的雪地染成刺目的猩红。
战斗在电光火石间结束，快得让人来不及喘息。
两名守林人搜查偷猎者营地的物资。
其中一人从营地边缘拖出一个不断蠕动的麻袋，解开绳结时，一只灰狼幼崽滚落在染血的雪地上，脐带还连着胎盘。
它虚弱地呜咽着，蓝灰色的眼睛蒙着新生儿特有的白翳。
“旧神在上...”罗柏单膝跪地，轻轻托起幼崽。小兽突然咬住他的手指，但连皮都没能咬破，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杰洛特饶有兴趣地凑近：“冰原狼？”
“不，”守林人摇头，“长城以南早就没有冰原狼了。看它母亲的体型，这只是普通的灰狼幼崽。”
几人在林间休整了片刻。
但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在寂静的森林中回荡。
守林人脸色骤变：“大人，我们得立刻离开。除非您想面对整个狼群的报复。”
罗柏将幼狼裹进斗篷，远处树丛间黑影窜动。
他们立即开始撤退，甚至顾不上收拾偷猎者留下的珍贵毛皮。在这密林中被狼群围困，仅凭他们八个人很难全身而退。
“快走！”守林人低声催促，但为时已晚。
猎犬突然炸毛狂吠，露出森白獠牙。
只见四周的灌木丛中，一双双幽绿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
第一头灰狼从右侧的树丛中窜出，体型硕大，灰褐色的皮毛上沾满积雪。紧接着是第二头、第三头...转眼间，他们已经被至少二十头野狼团团围住。
“背靠背！”杰洛特沉声喝道，钢剑挥舞寒光乍现。
狼群开始发动攻势。
两条猎犬率先冲出去迎战，却被三头灰狼同时扑倒。一条猎犬的喉咙被利齿撕开，另一条则被咬断了脊椎，惨叫声戛然而止。
狼群的包围圈逐渐收紧。
罗柏的剑刺穿扑来的公狼，更多灰狼却从侧翼逼近。席恩的箭射中母狼眼睛，反而激怒了整个狼群。琼恩紧咬下唇，强忍恐惧贴在杰洛特身侧。
“它们在为幼崽复仇！”守林人脸色惨白，长矛刺向跃起的灰狼，“必须突围！”
杰洛特突然结印，亚克席法印的光芒在狼群中炸开。
几头灰狼顿时迷失方向，开始互相撕咬。
罗柏震惊地瞪大眼睛，但此刻无暇追问这超乎常理的力量。活命才是当务之急。
法印给狼群造成的短暂混乱给了众人喘息之机。
“那边！”杰洛特指向树丛稀疏处，“趁现在！”
众人立刻向稀疏的树丛突围。
然而还未跑出十步，一声震彻森林的长嚎突然响起。狼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打般重新集结，更多的灰狼从阴影中窜出。
守林人突然僵在原地，牙齿不受控制地格格打颤：“冰...冰...”
“冰什么冰！”
席恩暴躁地吼道，手中长弓拉满。
罗柏的呼吸在寒风中凝成白雾，声音低沉：“是冰原狼...”
月光下，一头银白色的巨狼缓步走出阴影。
它的体型是普通灰狼的几倍，琥珀色的兽瞳中闪烁着近乎人类的智慧光芒。钢针般的鬃毛根根竖立，每一步都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爪痕。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头巨兽并未立即发起攻击。
它歪着头，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杰洛特，湿润的黑色鼻翼不断抽动，像是在辨识某种熟悉的气味。
更诡异的是，杰洛特体内的水晶古镜突然开始轻颤，与巨狼产生着奇特的共鸣。
“它...在嗅闻你？”罗柏难以置信地低语。
杰洛特能感觉到，这头野兽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与他产生共鸣——那是自己的一块残缺的灵魂碎片，既渴望回归本体，又充满抗拒与敌意。
这块碎片太过微小，以至于杰洛特用水晶古镜远程感应，都未能察觉到。
而现在，最糟糕的情况出现了，狼王显然也感知到了这种联系。
如果没有这层灵魂羁绊，或许还能设法脱身。
但此刻，命运只留给杰洛特一个选择：与这头融合了自己灵魂碎片的野兽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