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呼机

施南生说什么礼物，大抵是对于离开新艺城，心里有诸多感触。

顾念只当她是说，恭喜你加入新艺城。

至于什么缘不缘的，以后顾念有成就了，这是一段佳话。

没有成就，那就不相甘咯。

合同一式两份。

顾念伸手接过属于他的那份合同，说了句：“多谢。”

黄百鸣却对施南生的话，心里有点异样。

因为施南生给公司带来的第一份礼物，叫做徐克。

虽然徐克从加入公司到现在，一共只拍了两部电影。

第一部《鬼马智多星》，最后一部就是刚刚下映的《最佳拍档3》。

但是。

无论是在各个剧组帮忙赶拍补戏，还是客串出演一些稀奇古怪的人物。

几乎所有的项目，都有他的身影

黄百鸣对高志森说，“带他去领一笔安家费，找个住的地方，明天把剧本给我。”

然后，起身去送徐克跟施南生。

“安家费什么意思？入职福利嘛。”

顾念怀里揣着刚从财务那里领的五千块，问高志森。

“想的美。”高志森说，“就是先给你用，然后从工资里面扣去。”

顾念说，“还挺人性化。”

高志森没说话。

曾志伟拍最佳拍档2，成本太高，亏了本，一整年零收入。

走的时候，还欠了公司一笔安家费。

真的能说公司人性化嘛。

两人经过永佳门口，顾念问他，“你认识王家卫吗？”

高志森往里面看了眼，问，“怎么了？”

顾念说，“来的时候和他在这一起抽烟，问他是不是在新艺城工作，他脸色不太好看。”

高志森笑了起来，说，“在公司上过班，参加过《采云曲》的编剧工作。”

顾念问，“然后呢。”

高志森带着顾念快走几步，迈过楼梯转角，才说：

“然后施小姐发现他几个月没来公司，也没有作品交上来。”

“师父给了他三个星期的时间，让他交个剧本。”

“时间到了以后，师父打电话问，编剧组的人说，他交了。”

顾念有些意外。

三个星期？

墨镜王三个星期……三个月可能才把剧本标题想好。

高志森话锋一转，说，“交了一沓废纸，师父就叫丽薇姐把他开了。”

顾念回头瞄了眼，说，“那他现在？”

“永佳的陈勋奇，看他在咱们那里工作过，就把他叫了过去。”

高志森解释道：

“他去年跟午马一起写了《空心大少爷》，和《采云曲》一样，都是第三编剧，打下手的。”

顾念觉得黄百鸣把王家卫开除，做的挺对。

记忆里，墨镜王这厮就没赚过钱。

纯是用投资人的命，换他的名。

高志森看他提溜个包，问，“你住哪？”

顾念想都没想，伸手搂过他的肩膀，说，“先住你那里吧。”

高志森表示自己就没见过这么自来熟，且不要脸的人。

但是，这个提议貌似还行。

他住的地方，正好有个空房间。

高志森想了下，说，“我先打个电话问一下，如果可以，你就先在我那儿住下。”

顾念说，“谁？你女朋友吗，那算了，我自个找个地方，你有时间再过来找我。”

他是个很懒的人，习惯怎么方便怎么来。

不过，这种懒也是有分寸的，不至于去打扰人家小两口。

高志森往公共电话亭走去，给“和记传呼”打去电话，报了两串数字后，说，“请他尽快回电。”

顾念好奇的看着他的操作，等他弄完，说：“这就是给传呼台打电话？”

高志森觉得这货，眼睛瞪大大，像个土包子，说，“没见过？”

顾念摇头。

他记得自己上学那会，就有同学用诺基亚了。

他说，“我们就在这等着？”

高志森说，“不然呢？”

顾念很难向他描绘智能手机，索性不说话，掏出烟，往电话亭旁边的马路牙子一蹲。

没一会，电话铃声响起。

高志森和那边沟通完，对顾念说，走吧。

他住的地方，在五台山也就是九龙塘广播道附近。

不对，前几年佳艺电视倒闭了，现在应该叫四台山。

俩人买了套新的床单，到地方。

“这里周润发借给我住的。”高志森和顾念解释道。

高志森15岁就加入黄百鸣的青艺话剧社。

一直跟他学习编辑。

最近有往导演方面发展的想法，便想要住的离公司近一点。

不过一直没找到房子。

新艺城的导演林岭东是周润发的好友，知道后，便让他先在这里住着。

顾念把原来的床单被子收好，换上新的，问，“那他呢？”

高志森说，“跟梁普智去德宝拍《等待黎明》了。”

港岛就那么几家电影公司，彼此在筹备什么，大家都有数。

梁普智这个名字顾念有点耳熟。

而且可以肯定不是以前的记忆，而是最近在哪里听过。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把房间整理好，就在客厅里弄剧本。

其实剧情框架在顾念这几天的摆弄下，已经很完善了。

接下来，就是把它格式化的写下来。

不然除了高志森，真没人看得懂，他那个“分镜头剧本”。

还有就是台词。

这片子顾念小时候看的，能记得大致情节就不错。

具体到台词，就只能大概编一编，和高志森商量着来。

“我觉得朱秀才被带到现代社会，首先他的言行一定是现代脱节的。”

顾念不知道从哪里掏出包瓜子，一边磕，一边说。

高志森想了下，试着说：“小生冒昧，向你请罪？”

这是朱秀才被带到林箐箐的宿舍，他用羽毛挠脚心的方式叫醒林箐箐。

被她当做变态色狼的一幕。

顾念也想了想，说，“拿腔拿调，带戏曲感怎么样？”

高志森觉得可以，把这句台词写下来，标注（略带浮夸，戏曲念白节奏）。

两人就用这种方式，一点点把顾念的想法顺在纸上，写成标准格式的剧本。

“花店还是医院？”高志森扭了扭僵硬的脖子，甩着手腕询问顾念。

顾念说，“你的想法呢？”

高志森有些纠结。

他个人和比较偏向顾念这边。

但是，他能感觉到师父黄百鸣，更加钟意传统的“合家欢”。

也就是end的时候，所有主要角色，在一个画面里开心的笑。

而且现在他还没有正式成为这部剧的导演。

如果因为这种问题，导致发生意外。

绝对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顾念看出他的纠结，笑道，“抽点时间，两个都拍了，剪的时候再看。”

见高志森还是纠结。

顾念起身伸了个懒腰，“反正无论哪个结局，你师父都是已经去投胎了，用不到他出镜。”

高志森没有答应也没拒绝，算是默认了。

高志森把剧本合上，说，“叫什么名字。”

顾念这才想起来，原来剧本名字还没定。

高志森把笔拿起来，递给顾念。

顾念刷刷刷，写下那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