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诬陷
太阳高悬。
山风卷着枯叶掠过卧牛村村口。
几个泼皮正在山脚下巡逻。
牛大海蹲在一株老槐树下，粗短的手指不断抠着树皮，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都五天了，周铁山那个痨病鬼怎么还没断气？”
“按理说那伤口早该化脓了。”一个豁牙泼皮往地上啐了口浓痰，“我爹当年被野猪拱了肚子，三天就咽气了。”
另一个麻脸泼皮突然压低声音：“更怪的是周家早该断粮了，这么多天，饿也该饿死了才对！”
“奇怪！”牛大海猛地站起身，树皮在他掌心碎成粉末，“莫非是村里有人敢偷偷接济周家？”
豁牙连忙摆手：“弟兄们日夜盯着呢，连只耗子都溜不进周家院子！”
牛大海的三角眼里闪过狐疑。
他本打算饿得周家走投无路，人一旦饿到了极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什么道德，什么底线都会抛之脑后，到时候周铁山为了活命，说不定会主动把女儿送上门。
可如今周家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
“走！”牛大海踹开脚边的碎石，“去周家看个究竟！”
三人气势汹汹穿过村道时，正在晾衣的村妇们慌忙收起竹竿。
有孩童想跟上看热闹，立刻被自家大人拽回屋里。
牛大海牛泼皮的名声，在村子里有静街效果。
周家破败的院门前，牛大海几人突然停下脚步。
“好香，谁家在煮肉！”麻脸抽动着鼻翼，“这不过节不过年的，谁家居然舍得吃肉！”
“这肉香......好像是从周家传来的！”豁牙在风中狂嗅，最后确定香味来源。
牛大海脸色骤变，一脚踹开摇摇欲坠的院门。
木门轰然倒地时，灶房窗口正飘出奶白色的蒸汽，周芸吓得打翻了陶碗，肉汤泼在泥地上滋滋作响。
“好你个周铁山！”牛大海闯进堂屋，正撞见靠在炕头喝药的周铁山，纱布下的伤口竟已结痂，“装死骗乡亲们同情是吧？”
周铁山撑起身子，伤口牵动也顾不得疼：“牛大海！私闯民宅可是要吃官司的！”
“吃官司？你不知道我是衙门认定的卧牛村村长吗？在卧牛村，我就是法！”
牛大海狞笑着掀翻米缸，雪白的精米瀑布般泻在地上，“村里谁不知道你周家穷得揭不开锅？这精米，这鱼肉，还有你身上的药......钱从哪来的？偷的吧！”
他心中大恨。
原本还以为周家肯定已经穷困潦倒，无法度日，会哀求着跟他求饶。
谁能想到，周家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活的这么滋润！
他已经在村里放出话来，要针对周家。
这一下子，让他的脸往哪搁？
在牛大海的示意下，几个泼皮开始在周家打砸，抢夺米面和鱼肉。
婶婶扑上去护住米袋，被豁牙一把推倒在地，她顾不得疼痛，死死将米袋抱在怀中：“这是我们以前攒的银子，关你什么事！”
“以前攒的银子？你们能攒下什么钱，分明是胡说！”牛大海冷哼一声，将药罐在墙上砸的粉碎，“要我看，你们分明是偷了钱，给我全都抓起来，开祠堂，给周铁山上刑，看看他招不招！”
霎时间。
一群泼皮冲上前来，用绳子对周家三人进行捆绑。
周铁山虽然以前是山中有名的猎户，但他此刻毕竟伤势未愈，哪里是对手，没过多长时间，就被人捆住了手脚。
“给我住手！”
就在这时，周毅从青阳镇返回，见状怒不可遏，大吼一声。
牛大海回头时，阳光将周毅的身影拉得修长，他怒上心头，大手一挥：“把这小子也给我抓起来！周家的人一个都不要放过了！”
下一刻。
有个泼皮狞笑着向周毅扑来，大手抡圆了，就要向周毅脸上拍去。
周毅摆个拳脚，踏步一拳。
小成境的‘虎煞拳法’施展而出。
混乱中谁也没看清周毅的动作。
只见那个泼皮突然惨叫一声，捂着手腕倒飞出去，那手腕竟以诡异的角度弯折着！
“疼、疼、疼......”
泼皮哭爹喊娘的哀嚎声在院子里响起。
这突然的一幕。
让院子里所有人都呆住了。
他们没想到，周家这个弱不惊风的少年，居然这么能打。
就连周铁山三人，也不敢置信的看着周毅，像是不认识了一样。
“你居然敢反抗？”牛大海冷笑一声，“好你个小子，反抗执法人员，罪加一等，等我上报衙门，定让你坐十年大牢！”
“你们私闯民宅，打砸抢烧，我还要上报衙门呢！别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只手遮天！”周毅走上前，将周芸护在身后，又将叔叔婶婶身上的绳索解开。
牛大海在一旁冷眼相观，哂笑着说道：“你们周家偷盗钱财，我是前来执法抓人，何罪之有？”
“偷钱，我偷谁的了，你有证据吗？”周毅冷声道。
牛大海指了指散落一地的米面：“证据就在这里，若不是偷盗，你们周家哪里来的钱买这么多东西？”
“我上山采药换的。”周毅厉声道。
“采药？”牛大海突然暴起，踢了一脚地上的杂物，“放屁！老子派人盯了五天，你小子根本就没进过山！现在还在说谎！”
周毅临危不乱，语气平淡：“入山的路这么多，你们怎么可能守住所有的路？”
牛大海一阵语塞，眼珠子一转：
“就你？青岚山上的蘑菇都认不全，能采到够买药的银子？”
“要我看，你肯定是偷了村子里别人家的药材！”
“麻子，你不是说昨晚你家的药材丢了吗，是不是有这回事？”
麻脸自然附和，阴阳怪气道：“牛哥！我说家里的药材怎么少了！原来是被周家的小子偷了！你可得为我做主！”
“放屁！”周铁山气得伤口崩裂，血丝从纱布渗出来，“我周家世代采药，需要偷你们这些半吊子的破烂？”
牛大海哈哈大笑：“我说你偷了，你便是偷了，你能如何？周铁山，我再给你个机会，乖乖将小芸许配给我，这一次，我就饶了你，如何？”
“你做梦！”周铁山吐出一口痰，混着血水。
周毅轻轻拍了拍周铁山的后背，帮他顺气，然后直勾勾看着麻脸泼皮：“你说我偷了你家药材，那你说，你家都丢了什么？”
麻脸偷偷看了牛大海两眼，一时间不知该怎么说。
周毅从怀里掏出永和药堂的票据，继续说道：“我这里有永和药堂的票据，要不咱俩互相验证一下，看看能不能对的上？”
看到票据，牛大海瞳孔一缩，但马上阴笑起来：“票据能造假！你说采药，有人看见吗？”
周毅冷笑：“票据造假？要不我们一起去永和药堂，找那里的大掌柜证明一下？”
“好好好！”
牛大海死死盯着周毅，知道此时已经奈何不了周家，恶狠狠的道：“我们走！”
他踢开院门时，阴森森地补了句：“周铁山，你以为伤好了就万事大吉？山里的老虎......可不止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