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30章 镜花水月
星宿图中央燃烧的小字突然扭曲变形。
季随风本能地横跨一步,挡在慕容秋荻与苏明月身前。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一柄玉笛从干尸阵列中激射而出,笛孔中喷出的冰蓝雾气在空中凝结成《霓裳羽衣曲》的乐谱。
“小心音障!”季随风甩出三枚铜钱,钱币精准嵌入祭坛三处凹槽。
铜钱上的“大魏通宝”四字突然泛红,将音波挡在三人三尺之外。
雾气散尽时,一个身着彩衣的身影静静立在星宿图中央——正是醉仙楼案中失踪的舞姬!
“含笑...”苏明月的声音发颤。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那舞姬缓缓抬头,露出的面容竟与慕容秋荻有九分相似,唯有右眼角多了一颗泪痣。
慕容秋荻的剑“铮”地出鞘半寸:“你是谁?”
舞姬没有回答。她抬起苍白的手指,干尸阵列突然变换队形,九十九具尸体手中的乐器残骸悬浮空中,组成一面巨大的铜镜。
镜中映出的不是三人倒影,而是十五年前的绥阳宫的镜像——年轻的景明太子正将一枚银戒戴在一位面容温婉秀丽的女子指间,而那女子的脸却跟慕容秋荻相似。
季随风敏锐地注意到,镜中女子接过银戒时,袖口滑出的手腕内侧有个七星痣图案——与苏明月心口的印记一模一样!
他刚要开口,铜镜突然碎裂,无数碎片如刀锋般射来。季随风抓起铜盆格挡,碎片撞击盆底发出的声响,竟构成《破阵乐》缺失的第七段旋律!
“是幻音阵!”苏明月将药玉塞进耳中。
但已经晚了,音波在石室内反复折射,形成肉眼可见的扭曲力场。
慕容秋荻的剑招突然变得迟缓,仿佛在水中挥剑。
而苏明月甩出的银针则在半空中诡异地拐弯,竟朝她自己太阳穴射去!
季随风猛地扯下腰间银鱼袋。袋中水银泻地的瞬间,他咬破手指在青石地面画出一道血线。
水银遇血立刻沸腾,蒸汽在空中凝结成无数微型透镜。当《霓裳羽衣曲》的音波穿过这些透镜时,竟被折射回干尸阵列!
“镜阵反噬!”季随风趁机掏出随身铜镜。
这面打磨得异常光滑的验尸镜将水银蒸汽聚焦成光束,精准击中舞姬手中的玉笛。笛身“咔”地裂开一道缝,藏在里面的冰蚕蛊王发出刺耳嘶鸣。
舞姬突然尖啸着扑向慕容秋荻。
她的指甲暴长三寸,指尖缠绕的金线在空中织成音律牢笼。
千钧一发之际,苏明月突然挡在慕容秋荻身前,心口的七星痣迸发青光——但那舞姬竟在空中诡异地折转方向,五指如钩直取苏明月咽喉!
“你才是最好的容器!”舞姬的声音带着金属颤音,“药王圣体的心头血...”
季随风的纯阳掌后发先至,却在触及舞姬衣袂的瞬间被某种无形屏障弹开。
他这才看清,舞姬周身笼罩着由九十九道音波编织的护体罡气,每道音波都对应一具干尸的怨念!
“季随风!看头顶!”慕容秋荻突然厉喝。
地宫穹顶不知何时布满了铜镜碎片,每片镜子都映出不同的扭曲画面。
最中央的镜片中,赫然显示着昨夜季随风为苏明月疗伤的场景——他强壮的胸口与少女紧贴的画面,在镜阵折射下变得暧昧不堪。
“这是...”季随风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苏明月。少女的脸色煞白,手中的银针剧烈颤抖——她在镜阵中看到的,恐怕是更加不堪的幻象!
“明月别信!”季随风想去拉她,却被突然暴起的音波震退三步。
就这么一耽搁,苏明月已经踉跄着冲向舞姬,手中银针直指对方心口:“把季大哥的影像还来!”
舞姬诡笑着不闪不避。当苏明月的针尖即将触及她衣衫时,地面突然裂开,露出底下布满尖刺的陷阱!
更阴毒的是,每根尖刺上都缠绕着冰蚕丝,正随着《霓裳羽衣曲》的节奏微微颤动——这是专门针对药王圣体的音波杀阵!
“明月!”
季随风纵身跃入陷阱。他徒手抓住最锋利的那根冰蚕刺,掌心瞬间被割得血肉模糊。
纯阳血滴在冰蚕丝上,发出烙铁淬火般的“嗤嗤“声。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更痛的是看到苏明月惊愕悔恨的眼神。
“你...”苏明月的泪珠落在季随风鲜血淋漓的手上,“为什么...”
舞姬的笑声突然变成凄厉惨叫。慕容秋荻的秋水剑不知何时已刺穿她后背,剑尖挑出的不是心脏,而是一枚刻满音律符号的银铃!
原来舞姬不是真人,又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机械傀儡。
铃铛坠地的脆响中,整个镜阵轰然崩塌,九十九具干尸如同断了线的木偶般栽倒在地。
地宫重归寂静,唯有季随风掌心血滴落的声响格外清晰。
苏明月颤抖着撕下衣袖为他包扎,药王谷特有的青色灵力顺着布条渗入伤口,竟让冰蚕毒刺缓缓退出皮肉。
“这是'妒火阵'。”慕容秋荻捡起银铃,铃内藏着半片拓跋狼纹玉佩,“专攻人心最脆弱处...”
季随风将染血的布条缠紧,突然按住苏明月的手腕。他指尖沾取自己掌心血,在青石地面画出个奇特的符号——正是铜盆听骨术的改良图谱。
“傀儡不会自主行动。”他压低声音,将银针插入舞姬傀儡的脊椎骨节,“但操控者必须通过某种方式传递指令...”
银针触及第三腰椎时,针尾突然高频震颤起来。
季随风立即俯身将耳朵贴近针尾,听到微弱的回声从地宫东南角传来——那是种奇特的多重音调,仿佛三四个人的声音在同时说话!
“腹语术!”季随风眼中精光一闪,“有人在用水榭的回音壁制造声波叠加。”
慕容秋荻突然剑指地面。她的剑尖在地砖缝隙间挑起半根冰蚕丝,丝线延伸向黑暗中的排水沟:“教坊司水榭有暗渠相通。”
苏明月取出药囊中的七色药粉,沿着冰蚕丝走向撒出一条荧光路径。
粉末接触丝线时发出细微爆响,每响七声就形成一个小小的音律符号。季随风用银针将这些符号刻在铜盆边缘,盆底的青铜片立刻映出地下暗渠的三维图景。
“看这里。”他指向图中某处交错的水道,“空心木柱的排列方式,正好构成声波共振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