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二战前夕

六月的杭城，空气里弥漫着栀子花浓郁的香气，也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燥热和紧张。

杭大附中的校园里，蝉鸣声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偶尔响起的老师低语。明天，就是决定无数人命运的第二次高考。

苏凡推开自己专属教室的门，走了出来。这间位于教师公寓楼一楼的小房间，窗明几净，远离了高三年级主教学楼的喧嚣，是他这一年来大部分时间的“根据地”。

阳光透过茂密的香樟树叶，在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晃动。

走廊尽头，一个穿着干净校服裙的女生正有些局促地站在那里，白皙的脸颊微微泛红，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看到苏凡出来，她像是受惊的小鹿般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和崇拜。

“苏凡……学长。”林薇薇的声音细细的，带着好女孩特有的软糯，“对不起，上次……上次我没认出您，还以为您是……”

苏凡脚步顿了顿，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只是遇到一个普通问路的学妹。“没事。”他的声音清朗，带着一种与年龄不太相符的沉稳，“学校是学习的地方，认不认识，不重要。”

林薇薇被他这轻描淡写的回应弄得一愣，随即更加不好意思起来，脸颊更红了。

“不是的，学长，我是想说……您真的很厉害。”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对“学霸”的敬畏，“明天就要考试了，学长您……您一定没问题的吧？”

苏凡看着她，女孩的紧张几乎要从眼睛里溢出来。他想了想，难得地放缓了语气：“高考而已，平常心对待就好。你也是高三的？”

“嗯嗯，我是高三（七）班的。”林薇薇连忙点头，像是在汇报工作。

“那就放松点。”苏凡微微颔首，“该复习的都复习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再啃多少知识点，而是调整好心态。睡个好觉，明天正常发挥就行。”他的话语简单直接，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林薇薇怔怔地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谢谢学长！我会的！”看着苏凡转身准备离开的背影，她又鼓起勇气喊了一句：“学长加油！”

苏凡没有回头，只是抬手轻轻挥了挥，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口。

林薇薇站在原地，长长地舒了口气，感觉心里的那块大石头好像轻了许多。这位传说中的苏凡学长，似乎和想象中那种高冷孤傲的天才不太一样。

“苏凡，还没走？”

来人是王雨，他曾经的班主任，如今学校特意安排负责他日常学习生活的老师。

王雨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关切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期待。

“王老师。”苏凡抬头，“等会儿就走。”

王雨走进来，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习惯性地搓了搓手：

“怎么样？最后一天了，感觉如何？”他问得很小心，生怕给苏凡增加额外的压力。眼前这个学生，已经不是他能用常规教学经验来衡量的存在了。

苏凡放下手中的笔，身体微微后靠，看着窗外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天空，语气平淡却异常坚定：“放心吧，王老师。”

王雨看着他平静的侧脸，那份从容不迫，仿佛明天不是奔赴决定命运的战场，而是一场早已知道结局的散步。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也盘旋在无数关注着苏凡的人心头的问题：

“……有把握吗？再次……满分？”

这个问题，几乎成了悬在杭大附中，乃至整个教育界头顶的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去年苏凡横空出世，以一个前所未有的、所有科目全部满分的成绩震惊了所有人。

随后，他放弃了所有顶尖学府的橄榄枝，选择了复读，并公开表示“高考难度有待提高，尤其是数学”。

这一举动，不仅让杭大附中为他提供了最优厚的条件，也直接促使了今年高考，尤其是数学科目难度的飙升。

苏凡转过头，迎上王雨复杂的目光，嘴角牵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没有豪言壮语，没有慷慨激昂，只有简简单单，却重若千钧的三个字：

“一定能。”

这三个字里蕴含的自信，让王雨的心猛地一跳，所有的担忧和疑虑，似乎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好！老师相信你！”

与此同时，数百公里之外的京城，一处安保严密的建筑内，气氛肃穆。这里是全国高考指挥部。

谢明，国家高考命题组组长，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的老者，正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

屏幕上显示的，是已经封存好的、明天即将启用的全国高考数学试卷。

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那些常规的压轴题上，而是落在了试卷末尾，那道标明了“附加题”的部分。

这道题，只有寥寥数行，却足以让世界上最顶尖的数学家皱眉——它涉及到了黎曼猜想的一个侧面应用。

这是他顶着巨大压力，甚至可以说是“一意孤行”加入的题目。起因，正是那个叫苏凡的年轻人。那个狂言“高考数学太简单”的少年。

谢明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他不在乎苏凡是不是真的能再次拿到满分，常规题目对于那个“怪物”来说，恐怕已经失去了挑战性。

他在乎的是，这道附加题，这个他寄予厚望，甚至可以说是赌上了自己学术声誉的题目，苏凡，能不能解出来？

这已经不仅仅是一场考试了，这是对一个可能的天才的终极测试，也是对现有教育体系和人才选拔机制的一次大胆探索。

“苏凡……”谢明低声念着这个名字，“让我看看，你究竟能走到哪一步。”

夜色渐深，北方某座著名大学的女生宿舍里，灯光柔和。

顾晓雪坐在书桌前，手里捧着一本翻开的书，心思却早已飞远。

窗外月光皎洁，洒在桌面上，映得她那张秀美绝伦、充满江南水乡灵气的脸庞，多了一丝淡淡的忧愁。

她和苏凡，曾是杭大附中最耀眼的一对，不仅仅因为她的美丽和他的才华，更因为他们之间那份无需言说的默契和友谊。

去年高考后，她顺利进入了心仪的大学，而苏凡，却做出了那个让所有人跌破眼镜的选择。

这一年来，他们联系不多，但顾晓雪的心，始终牵挂着那个孤独而执拗的身影。

她知道苏凡背负着什么，也隐约能感受到他那份平静外表下，可能隐藏着的巨大压力和决心。

明天，就是他再次证明自己的时候了。

顾晓雪放下书，双手合十，抵在额前，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

“苏凡，一定要顺利。一定要……拿到你想要的成绩。”

无论结果如何，他在她心中，永远是那个独一无二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