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黄金屋
漓江都市圈是整个东极星最大的七个都市圈之一，其下属行政区域划分共有八个。
明光区也是其中之一。
无论这儿再怎么“永昼”，无论这儿的臭名声上至百岁老人下到八岁小儿都知道的清清楚楚，它明面上总归还不是一个单独的区块，各方面都要受到官方组织的约束——就算官方懒得管，明光区内各大黑恶势力也得在面子上摆出一副自己是“良民”的表情。
譬如柳迟青“工作”的「黄金屋」。
白天来看，它仿佛只是个不开门的书店，但到了晚上霓虹灯一打开，这儿便成了销金窝。
“呼——”
柳迟青站在街道另一侧，望着那一闪一闪的光污染招牌，思绪万千。
明明都是霓虹灯，明明大家色儿都一样，可为什么这里的灯光给人带来的感觉偏偏是仿佛掐住你喉咙令你难以呼吸般的极致压抑呢？
摇摇头不再多想，他抬手推开木门。
门后的世界仍旧是书店，但在柜台处的女人脸上却抹着与书本环绕的环境完全不搭的烟熏浓妆，头发更是夸张的爆炸头。
除此了她之外，店里便没了其他人。
“呀哈。”柜台上正在抹口红的女人瞧见了柳迟青，面露惊讶，“哟，这不是咱们的「冷面小白龙」么？你不是前两天才挨了周幌的打来着？”
“怎么，他大发善心啦？”
女人的言辞颇为犀利，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嘲讽的意思，仅仅只是单纯的疑惑。
毕竟在明光区待久了的人，说话的语气里很难不蕴上些许攻击性。
因为你不攻击别人，别人可就要攻击你了......
——或许也能算得上是某种意义上的方言？
“说过很多次了，不要叫我这个被一百七十八个死人用过的称号。”柳迟青冷声回应对方的招呼，“真的挺难听的。”
关于这个称号的来由，他很是无语。
一个原因是自己建模确实不错，另一个则是源自于他第一次上台时经验生涩，发狠打架时面部代偿过猛导致脸抽筋，面瘫了整整一天.....
“我还以为马上就要有第一百七十九条小白龙了，没想到啊。”女人不理他，手臂搭着桌边撑着半边脸，笑吟吟道，“好运躲过一劫，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她在说这句话之时，眼神还在上下打量着柳迟青，眼底微微闪过一丝微不可闻的诧异。
“关你屁事。”柳迟青的回复简单直接。
“哎呀，怎么这么凶啊.....咱就是想跟你唠唠家常嘛，这都不行么......”女人假模假样地露出一副委屈表情，“人家这是在关心你咩。”
“呵。”柳迟青冷冷一笑。
在第一次来到这里时，巧巧就交代过他一件事。
“明光区里的坏种多样性丰富到令人发指，好人却几乎没有一个，所以最好拒绝与他人对话。若实在无法避免交谈，也要谨记，无论是谁，和你说什么事，全都不要信，哪怕只是一个字！”
柳迟青向来听劝，对巧巧的这句劝告也是牢记于心，但他没想到，就算自己时刻保持警惕，就算自己把别人的话当耳旁风，自己也能被坑。
而坑她的人，就是面前这个女人。
当时他甚至没跟对方说几句话，面对她的招呼也只回答着简单的“嗯啊哦”，一切看似都很平常。
直到他在最后离开时，尚未褪去的素质让他下意识想张嘴说声“谢谢”......
然后，自己在台上就成了“软柿子”，被所有人追着打。
——这女人把自己并非本地人的消息卖给了当期的死斗参赛者。
她告诉他们，柳迟青像个“清澈而愚蠢的学生”，看着就一副“好人样”。
在明光区，好人的意思不是“心地善良”，“他好欺负”才是这个词的真正含义。
死斗上的所有人都在挣一口活下去的气，每多去掉一个人，都能让自己活下去的概率加大一分。
他这个菜鸟好人，自然而然便成了在场所有人心中第一颗想要拔除掉的刺。
也就是他足够稳健，在把巧巧爹那门拳法吃透了之后才来参加这场死斗，上台后面对危机情况又肾上腺素上头爆发，一拳打碎了第一个冲上来的人的下巴。
这般景象足够骇人，也成功震慑到了他人，加上恰好脸抽筋面瘫让别人看不出他的慌张，以为他早有准备，底气很足......
巧合与实力加持下，其他人不再将柳迟青视做好欺负的对象，放弃群殴，若非如此，他怕是要真正魂穿一回了......
思绪回收，柳迟青冷着脸走到柜台边，抬指敲着桌面。
“现在哪个场还有位置。”
“啧，没意思。”女人撇了撇嘴，手掌轻轻一抬。
下一刻，一道淡蓝色虚拟荧幕悄然浮现。
“普通场和斗兽场都满了，高手场倒是还有几个位置，但你还不够资格上去......”翻找了好一会儿，她才重新抬头，“场子基本上都满了，你现在要急着想打，只能打擂台，或者等着被点生死斗。”
“若是想选前者......诺，在场的擂主就这些，你自己看吧。”
柳迟青凝眸望去。
【雍十，47岁，开脉七重，当前战绩（连胜73场）。】
【洪哲，33岁，开脉四重，当前战绩（连胜15场）。】
【贺小雨，21岁，开脉一重，当前战绩（连胜9场）。】
【......】
“能打得了么？”女人望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戏谑，“看你伤好的这么快，又这么急着来赚钱，多半是‘治伤’时候把钱花光了吧？”
“哦对了，周幌现在也在场子里，要不姐姐出钱，让他跟你打一场生死斗？不过他现在已经开脉一重了，你打得过么？”
「黄金屋」的生死斗和擂台，并不是那种双方签生死状的斗法。
毕竟在这儿，上了台就要做好去世的准备，根本不用签什么东西。
这里的生死斗，指的是有客人出钱，点名要谁谁谁和谁谁谁打一场，相当于体育赛事中，有赞助邀请某个队伍和某个队伍打一场邀请赛，能获得的回报格外丰富。
不过相较于体育赛事，「黄金屋」的生死斗完全不存在“公平”。
只要老板愿意，他完全可以让人二打一，也能在那个“一”快被打死的时候，再丢笔钱让裁判下场保人，给他喂药恢复......若是老板想让那“一”赢，也只可以花钱在「黄金屋」租把高级武器丢给那人，或者整些场外术法援助......
总之，这是一个只要老板想，只要兜里钱够多，就可以随时按照自己的心意随意操控比赛走向与结果的“游戏”。
在这儿，实力很重要，但不一定是最重要。
至于擂台赛，也差不多，只是并非老板定制，而是向外开放的1v1，能参与进来的人更多，也更具有不确定性。
那个叫贺小雨的之所以能以开脉一重的微薄实力连胜9场，便是因为她是个女人，还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
“别翻了，一共就这么几个人。”
女人看着柳迟青把就那么两页的名单翻来覆去看了又看，轻笑一声，旋即放下撑着脑袋的手，漫不经心地点了几下柜台暗处藏着的终端屏幕。
不多时，一个面色苍白的瘦削男子便从书屋更深处推门而出，皱着眉问。
“我就是周幌，谁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