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这样有活下来的风险啊
阁下为何有两副面孔？
柳迟青很想这么问，但他终究没出声，只抿着唇定定望着那小吏不停眨眼。
——这招对付突然变脸的人老好使了！
“......”
小吏被他看的都不好意思了，可方才他耳边传来的话可是分部老大亲自下的任务。
他个小虾米哪敢不听。
“总之。”小吏别过头，将拜帖递了回去，“你不能进，请回吧公子。”
“这样啊......”
柳迟青倒也没有面露不满，只接过拜帖，拱手：“麻烦您了，抱歉。”
“若是何日有空，请您喝酒赔罪。”
这般彬彬有礼的样子直接给小吏整得更加惭愧了，只顾摆手挠头。
“公子您慢走。”
柳迟青摆手回应，心思却在另一处。
「灵虚山拜帖（正在使用中。）」
拜帖还在使用，但他的脚下却没了箭头指引。
结合方才小吏的突然变化，柳迟青隐隐猜到了什么。
虽然他没见到正主，但正主显然已经发现了他，也知道了他的目的。
可是，那人却没有现身相见，反而让他离开。
柳迟青觉得这位不知姓名的灵虚山门人之所以这么做，应当不是拒绝他拜师的意思，否则括号里的字应当是“使用失败”之类才对。
想通了这一节点，那么现在的状况就很显然了。
“是要考验我吗？”
【叮——】
【您已触发任务·拜师之路】
【在拜帖指引下，你寻得了灵虚山门人漱月真人，对方认可了你的拜师信物、天赋根骨，但对为人品行有所质疑，于是欲对你施加考验，测验品行。】
【任务目标：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请为人与善，多行好事。】
【任务奖励：视「漱月真人·秋怜月」评价发放。】
“果然。”
柳迟青舒展一笑，望向任务栏里的任务目标。
“多做好事吗？这有什么难的！”
扶老奶奶过马路；对困难之人伸出援手；惩奸除恶斩妖除魔伸张正义.....
这是常规且正确的解法。
绝大多数正常人若是知道了任务要求，都会这么做。
但......
——玩家是正常人吗？
是，但不一定完全是。
——那，若是这个玩家还赶时间呢？
“做任务需要在乎过程吗？”
“反正只要结果一样就没问题，对吧？”
柳迟青看着任务要求，如是想着。
......
离州城依江而建，城内有着不少离江支流经过，将偌大城市切割成一份又一份。
其中最有名的一条，大概便是“云袖河”了。
毕竟，其河畔坐落着离州境内规模最大的花街柳巷。
文人骚客，江湖侠女；地痞恶霸，清冷仙子......
只要你愿意，都能找到对应的影子，就算找不到想要的，也能私人订制，甚至有些原则上不可以的.....
如此贴心服务，怎能不得人心？怎么会少了客人？
所以，在平常情况下，云袖河边便是离州城最热闹的地方。
而人多，意味着往往骚乱也相较于其他地方更多些。
为了方便顺手管理，镇魔司干脆就设立在只与云袖河相隔几条街的夹石巷中，笔直走就能走到，弯儿都不用拐。
——但就算路途如此简单直接，也总有人不想走正经大路。
“咔——”
昭宁郡主从云袖桥边的三层楼檐角上一跃而下，姿态轻盈，青色襦裙盛放似花。
若是让旁人见到这一幕，怕是要瞪大眼睛掐掐自己问自己是不是见到仙女下凡了。
可惜她有请师叔以秘法遮掩身形，寻常人根本看不见她的影子。
“啪啪——”
拍拍手捋捋裙摆，昭宁郡主望着眼前宽敞大气，人来人往的大桥，满意地叉起腰来。
“不错，就决定在这里了！”
在观察了小一会儿柳迟青的路径后，她便判断出这应当是他的必经之路。
而这座桥，又恰巧很符合她的计划。
青楼河畔的桥诶！还有什么地方是比这里更适合出现悲剧的吗？
“要是真让那如真仙人般不在意凡间岁月流逝的师叔自己行动，不做插手，怕是她的观察得个把月起步......再说了，离州城内治安不差，哪有那么多行侠仗义的机会，老奶奶摔跤也不能天天摔吧......”
“所以呀，还得让本郡主出手！”
“若那小子能成，到时候可得好好谢谢我！上哪儿去找这么好的师姐啊！”
昭宁郡主乐呵呵想着，背着手，跳着“八步赶蝉”的欢快步子来到桥上。
于桥中心站定后，她深吸口气，脑海里不断过着为接下来即将发生的事情所准备的剧本。
「青楼河畔，有一良家女子因为貌美，被某某青楼的老鸨所盯上，于是暗中使手段让她家破人亡，准备逼良为娼。她在偶然得知一丝消息后，欲跳河自尽以换取家人平安......」
“等会儿，这好像不行，要是传开了不是在打父王的脸么......而且把其他人牵扯其中也不太好......”
换一个。
「青楼河畔，有一怜人痴心一男子许久，得了他“考取功名后就娶她”的承诺后，守身守心，于乐坊内苦等三年，最终却只等来他娶他人为妻的消息，于是心碎，欲跳河自尽......」
“这好像也不太好啊，不仅有点俗，而且个人感情上的事外人怎么来插手帮忙.....”
再换一个......
“缨儿，他来了。”
“诶！”
耳边传来的低声呼唤让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郡主猛然清醒。
她下意识抬头，却见到那少年已然到了桥头，距离她所在的位置只有几步之远。
“怎么这么快！”
少女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编剧本有多入神，浪费了多少时间。
她慌慌张张撤去身上秘法，扒住桥边围栏。
太近了，已经来不及做前戏了，她只能跳过还没想到的剧情，直接快进到跳河自尽。
但刚做出动作来，又注意到那少年正在低头沉思，完全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演。
‘看什么地板，看本郡主啊！本郡主国色天香，谁见了都要夸赞一声，不比那破石头......诶，还别说，这家伙长得也还不错诶......’
虽只是一身粗布麻衣，可面容意外白净，身形比例也颇为完美；五官虽因年龄的原因蕴着几分青涩，却也不多，无法干扰到那份端正标致.....
“缨儿，怎么又发呆了？”
略带疑惑的声音再度将昭宁郡主唤醒。
好嘛，这下彻底没有时间准备了。
“唉，唉，我怎么这么命苦......”
老实说，这没有丝毫准备硬着头皮喊出来的话情绪干瘪又干涩，尬的她自己都有些头皮发麻，可毕竟是自己选的，用脚指头抠也都得把房子抠出来先。
“我，我......为什么遇上这种事，若是真.....真这样，我不如直接去死......”
她一边喃喃念着，一边观察缓步走来的少年，内心有些崩溃地大喊。
看我！快看我！求你了！快看我一眼！！
我编不出来了啊啊啊！！！
大抵是她内心的呼唤起了作用，少年顺着声音疑惑的朝她看来。
昭宁郡主顿时一喜，也不再去念那尬出天际的台词了，直接假装要翻越栏杆，朝着那云袖河里跳去。
“姑娘且慢！”
哼哼，还算及时。
罢了，不计较你害本郡主念那丢人台词的事了......
昭宁郡主动作一顿，旋即假模假样地环顾四周，故作不知道谁出声一般。
“姑娘可是要寻死？”
当第二句话出现在耳边时，少女才深吸口气，摆出一副凄凄模样，又藏着手掐了把自己的柳腰，眼眶瞬间泛红含泪，而后才款款扭头，望向正主。
“你......”
“这不行啊。”
没等她要开口展现自己重新酝酿的台词，柳迟青便皱眉打断了她。
“你若要寻死，在这儿可不行。”
“你看周围，人这么多，若是其中有愚善者，你怕是有活下来的风险！”
“不如我来帮你。”
柳迟青笑吟吟地走上前。
“交给我，包你得个好死！”
昭宁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