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寒意

警报器尖叫的刹那，维克多再也顾不得和蝙蝠侠的战斗。

他连忙转头检查冷冻舱的受损情况，缓慢抓起裸露的金属导线试图将它们重新修复在一起，锐利的豁口刺进维克多的掌心，鲜血在低温中凝成赤色的珊瑚。他扑在监测仪前，屏幕上的脑电波正在逐渐失去原有的波动。

维克多此刻已经将后背完全暴露在布鲁斯的眼前，他只需要用链锯剑就能够轻易地让维克多永远只能忏悔，可布鲁斯并没有那么做。尽管他的双手早已经沾满杀戮的鲜血，但那是杀死一个在战场上正面相搏的敌人。杀死一个无心战斗，只关心自己心爱妻子的人类又是另外一回事。

冷冻舱内，诺拉的嘴唇裂开细小的冰纹。维克多疯狂地摸索着各种线路。

“不...不！”维克多心急如焚。

布鲁斯看见他颤抖的手指正把断开的管道往他的背包里插，那里面是维克多的装甲保持低温的关键，不过这依然不是长久之计。在冷冻舱失效的时候，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剥夺着诺拉的生命力，细胞正在死去，原本被冻结的时间又在诺拉的身上流动了起来。

那是个人类，布鲁斯知道。

暗黑天使军团总得来说还算是对人类比较友好的阿斯塔特军团，他们会帮助人类，而不是在战斗中漠视人类的死活。甚至有暗黑天使曾经在战场上为孕妇接生的故事。

布鲁斯深叹一口气，他走上前去，用着甲的大手从维克多手中拿过那些锋利的金属管线。

维克多看向布鲁斯的眼神中露出质疑和愤怒，布鲁斯像狮子那样低吼道：“如果不想她死的话就让我帮忙。”

然后他用链锯剑切开管道，再将两截金属管道重新拼接，而维克多的急冻枪在此刻可以起到固定的作用，过载的急冻枪警报声中，布鲁斯看到枪口的能量指示条在疯狂跳动。

“现在你要当好人了？”维克多咬着牙说。

布鲁斯义正言辞地声明道：“一直都是。”裂缝深处突然喷出白色冰冷的气体，维克多看着监测仪显示舱内压力突然暴跌。布鲁斯立刻用手压住泄漏点，维克多立刻将急冻枪对准那里扣下扳机，一只冰棱在那里生长出来，压制住了缺口。

压力表开始回升时，维克多又在布鲁斯的帮助下三下五除二地将剩余的管线修复好。

暗黑天使里的技术军士通常会有更高超的维修技巧，他们要负责战团兄弟的武器、动力甲、载具等机械教提供的装背的保养和修复。布鲁斯在战团不曾担任过技术军士，更没有去火星留过学，但别忘了，他在穿越去战锤世界之前就是个博学多识的科学家。布鲁斯还学习掌握了材料科学和微型装置制造技术，以便于制造他的秘密装甲设备。

当他们把一切都修复之后，监测仪里诺拉的脑电波依然没有好转，上面的波线每个波峰都要低于前一个，诺拉的大脑正在逐渐走向死亡，如果没有奇迹发生的话。

“你在干什么？”维克多怒气冲冲地问。

他看见蝙蝠侠正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香炉在冷冻舱的表面摇摆，一缕灰白色的烟从香炉内冒出，不过很快就隐没在实验室中弥漫不止的寒意之中。

“别吵，我在觉醒机魂。”布鲁斯制止了维克多说话。

维克多不明白布鲁斯说的觉醒机魂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自己的妻子还躺在冷冻舱内奄奄一息，而蝙蝠侠居然在拿着香炉摇荡，这看起来更像是做法想要净化或者超度诺拉的灵魂。

正当维克多想要一拳砸倒碍事的蝙蝠侠时，监测仪里诺拉的脑电波开始重新有了波动。

滴，滴，滴。

维克多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的奇迹。

布鲁斯感受到冷冻舱的机魂已经被觉醒了，然后他又开始安抚机魂，让机魂大悦。机魂大悦之后，维克多妻子诺拉的身体会变得更新鲜也说不定。

当然，这实际上并没有发生。

如果说冻结一个人的生命是科技，冷冻舱和战锤里的静滞立场都算是科技，而让躺在里面的人变年轻就是逆转时间的神迹了。无论是战锤还是哥谭，布鲁斯都做不到。

维克多呆愣地看着诺拉在冷冻舱内安静不动，她的神情一如既往的平和，机魂大悦的冷冻舱很快就将她的生命重新冻结在此刻。诺拉苍白的脸庞在寒气中逐渐爬满了冰霜，她的眉毛和头发也挂满了一层白色的寒意。

回过神来的维克多咬着牙对蝙蝠侠说：“多谢你的帮忙。你确实算得上是好人。”

布鲁斯压根不在意自己在维克多眼里是什么样的形象，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想要在哥谭所有异端的内心中传播恐惧。正如某位摄政所说，阿斯塔特并非是救赎天使，而是给敌人带来死亡的死亡天使。

维克多听不见布鲁斯的回应，继续背对着蝙蝠侠，声音被压制得有些失真：“冷凝药剂的剂量算得正好。”

布鲁斯捡起自己的链锯剑说：“你从韦恩集团手里抢走的冷凝药剂。”

维克多的腰背似乎被无形的东西压弯，他无论有任何理由都改变不了的一个事实，那些冷凝药剂的来路不当。这种罪恶在他所有的罪恶中还算是轻的了。

他喉咙滚动的声音像是积雪压断的枯树枝：“我会还给韦恩集团的，连带着欠你的人情。”

“这实验室也是韦恩集团的。”布鲁斯再在维克多的痛处踩一脚，声明他要归还的可不仅仅是冷凝药剂。

许久过后，维克多转过头，蝙蝠侠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一地的狼藉说明这里曾经爆发过一场剧烈的战斗。一股无形的寒意窜上维克多的心头，他喃喃地说：“我会还的，我一定要还。”

他的手掌隔着冷冻舱摸向诺拉的脸颊，维克多佝偻的背影与她紧紧贴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