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 假机缘
话罢,严成振朝二人面前扔出一把骨纹玉小刀。
此刻,众人都已经看出严成振态度之坚决,丝毫不留后路。
不论离开赤砂灵源洞天后,严长老和林长老处如何交代,严成振本人又会遇到怎样的责难,他今天都一定要在此处把两月前落掉的面子找回来。
若是陈铎董举二人不退,他一定会出手。
江澈站在几人身后,静静观瞧。
若是易地而处,他站在严成振的立场上,会做出如此过激的选择吗?
“好,好,好!”
董举眼见今日注定无法善了,竟干脆地将四株银髓草抛了出去。
又捡起地上的骨纹玉小刀,擎在手中,面无表情道:“那就如严师兄所言,一刀过后,此事揭过。”
说完,骨纹玉小刀倒持,向自己肋间插去。
一声闷哼,董举身子半分未晃。
对练气后期修士而言,一处刀伤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将养几天也就是了,更何况是自己动的手。
这其中,更重的是耻辱意味。
董举能忍,陈铎却忍不了。
看着师兄自戕一刀,当即就要发作。
却见严成振冷笑一声,一道尺许长的寒芒从交叠的双手中飞射而出。
只打了一个回旋,陈铎的左腰就爆开一大朵血花来,刀伤入骨,几近腰斩。
寒芒复位,眼看严成振就要再度催动,血髓矿道前段传来一声疲惫的轻叹:“严师弟,到此为止。”
一道匹练也似的白光席卷而来,不带半分声息。
却轻易地压住了严成振指尖的寒芒,再一卷,已经重伤的陈铎也被白光带走。
严成振眉眼低垂,未做反抗。
伫立少顷后默默转身离去。
身后的董举这才猛然喘出一口气来。
他知道严成振会动手,却没想到其竟能决绝至此,那道白骨刀,是冲着将陈铎一刀毙命去的!
江澈眼见事情结束,也举步跟上。
【与众人争夺,可得六品机缘一道,但暗藏风险,小凶】
若是他未曾勉强深入矿道后段,滞留在此,就会和严成振等人一起发现那四株银髓草。
如叶盈盈一般隔岸观火则还罢了,如果选择与之争夺。
那么就是暗藏凶险的结局。
“不过,那道寒芒,如果斩的是我,又当如何?”
严成振出手时,江澈看得极清。
那看似是一道寒芒,其实是从他十指指隙中飞出的十把白骨小刀,瞬息而至,彼此相接,才宛若是一刀斩出的一般。
只不知,那是某种术法。
还是类似于赤铜飞刀的符器。
“非是一刀之威,青藤守元决应该能勉强挡下一轮。
同时以掌中血剑反击,倒不至于会落到陈铎这么难看的下场。”
“只是……”江澈看向方才匹练白光卷来的方向,“不论我能不能压下严师兄,前面的那位金丹监察使恐怕都不会坐视不理。”
只要对这道六品机缘动了心,他就脱不开小凶的批词。
江澈暗叹一声,回到了血髓矿道的入口。
只是,此刻在入口岩地上躺着的半残躯体,竟然不止一具。
除了被白光吊命的陈铎,还有一具更为凄惨,周身血肉消融,数处可见白骨翻露在外。
是孔进初。
江澈皱眉快走几步,靠近孔进初身边。
终究是有过数面之缘的同门,他从储物囊中挑出一枚沈师姐所赠的生骨丹塞进孔进初嘴角。
药力散开,孔进初涣散的瞳孔稍稍聚焦。
“江,江道友……”
江澈叹气,心中虽已有所猜想,但还是问道:“如何弄成的这般模样?”
孔进初不答,只是喃喃自语:“师父说我是有福缘之人,可他们却都说我药性耗尽之后,不过尔尔。
我是有福缘的,那黑莲池中该是有宝贝的。
我是有福缘的……”
边上一同门见江澈似乎与孔进初相识,又是从血髓矿道中段走出来的师兄。
于是靠近殷切告知道:“半月前,血髓矿道一侧的黑莲池中,白气隐没,莲花根茎之间似有宝光浮动。
这位师弟注意到后,悄悄靠近,想要伸手入内探查。
却被一黑影自深坑底部卷走。
监察使大人虽第一时间出手援护,将人拖了回来。
但,还是成了这般。”
江澈瞥了一眼深坑中摇曳的黑莲,其下雾气翻涌,看不出究竟潜伏着什么。
他知道这是当年墨月寒潭一行,给了这位孔道友错误的经验。
只不过,当年寒潭之中的金莲虚影是真机缘。
如今黑莲池的宝光却是诱人深入的陷阱。
【入黑莲池,行差踏错,命悬一线,杀机深重,需慎行,凶!】
如今最后一条下下签,也已经得到印证。
江澈轻叹一声,又往孔进初嘴中塞进两枚丹药。
可丹药之效只能养骨肉,如今孔进初真正的问题是其本源已经不知被何物吞食殆尽,哪怕身体恢复后,也终生无望上境。
就像当初的宋禄检一般。
“时间到,准备离开洞天。”
洞天令牌上的金红泥印已经快要彻底消褪。
监察使站起身来,伸手向后一招,孔进初陈铎二人被其虚握在半空中,其余众弟子则跟在身后,往赤砂灵源洞天外走去。
从地下一路上行,最终在山腰一处洞窟中现身。
这就算是回到血孽峰上了。
洞窟之外的平台不似先前那般空旷,此刻已经有人等候。
一老者双目阴沉,低头倚松而立,指节枯瘦,拄着一根半朽拐杖,目光定在严成振身上。
“严长老。”
江澈顺着众弟子目光往那处粗略看了一眼。
想必在洞天中,监察使已经将矿道中发生的事情通报给了严长老,对方这才第一时间赶来将严成振接走,避免林长老借机发难。
江澈不欲掺和,转身往自己师父别府的方向走。
可此刻严成振却几步赶上了江澈。
身后还跟着叶盈盈。
“江师弟止步。”
“严师兄。”江澈回身笑道,“严长老已经等候在彼处,却还特意来寻我,不知有何见教?”
严成振微微侧头注视江澈,停顿片刻后道:“江师弟对我处事或有微词?”
没想到严师兄问的如此直接,江澈稍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