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快到中午的时候，经理保罗忽然召集大家到会议室开会。因为是临时口头通知，大迟不知道会议议题是什么，心里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紧急事情发生，但是保罗轻松的神情又似乎无法印证自己的这个判断。

“你们中间或许有人已经知道了......”保罗顿了顿，“我很快就要离开公司。”

大迟吃了一惊，这是怎么回事？

“我要退休了。”保罗看出大家的疑问，自己先解释了。

大迟不明白，保罗这个经理做得好好的，怎么忽然要退休了？公司可没有看年龄要求强制退休的，何况保罗看上去距离65岁退休年龄还早呢。

“我知道你们会问我为什么。不过这个故事可能有点长。”保罗环顾四周，开始讲自己的故事。“有一天我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中介从英国打来的。我和你们一样好奇，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中介在电话里问我：‘你知道你在伦敦的房子现在是什么价格了吗？’我说不知道。中介帮着我做了计算，然后告诉我一个数字。我不能透露这个数字，但是正如中介所说，这个数字让我可以为自己的退休做点计划。然后中介建议我投资度假地产来安排退休生活。离开公司后，我会搬家到加那利群岛。卖掉伦敦房子的收入减去购买岛上度假屋支出，还有很多结余做退休的生活费。当然我还会和我的妻子在一起。我离开之后，你们不要打电话给我，但是可以写电子邮件联系。”

大迟不知道加那利群岛在哪里，会后回来一查，原来在大西洋靠近摩洛哥的地方，和西撒哈拉同一个纬度带。那里本来是热带沙漠气候，但是受到周围海面及信风的影响，夏天不会像撒哈拉那样热，冬天不会像西班牙那样冷，全年气温在15-20°C，确实是比较宜人度假之地。大迟看完介绍后自己都觉得心动，如果哪天中了彩票，也不妨考虑下在那里退休。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在岛屿上生活可能会很潮湿。这个问题对于保罗可能不算问题。他本来就是英国人，还会在乎岛上的潮湿？

羡慕之余，大迟不免有些嫉妒，一是保罗拿着英国护照可以到处跑，二是他房产增值变现赚到手软。另外，伦敦的房产中介也真够精明，自己找上门来，不但帮着卖本地的房子，而且推荐买海外的地产，两头都能赚。

周末再去蒙特利尔找林允芝，大迟惊异地发现她剪成了短发：“你怎么把头发剪了？”

“是啊，留着长发总像个学校的学生。剪成这样是不是很干练，很职业？”林允芝轻轻甩了甩头发，“再说了，现在我太忙，没有很多时间打理头发。你不知道每次洗完头发要花多久才能把头发吹干。我又不喜欢把吹风机开到温度最高档，这样对头发不好。你不喜欢这样的短发吗？”

“不是不喜欢，”大迟回答道，“你可以事先告诉我一声啊。”前前后后端详一番后，大迟不无遗憾地感叹说：“你还是留长头发好看。”林允芝说：“那我下次就不再剪短了，继续留长发。我头发长得很快的。”

两人在宿舍里坐了一会儿，林允芝提议带大迟到附近的公园去走走。

公园里没有多少游人，在那里的游客多半是出来遛狗的。公园里有一个用围栏围起来区域，专门为狗狗们自由活动而开辟。遛狗的主人们放开了狗绳，任由自己的宠物在圆圈里自由撒欢，自己则靠在围栏边上看着。大迟和林允芝走到这里也停下脚步，站在围栏边上观看。围栏内有两只小狗追逐着打闹。看上去很是开心的样子。“狗狗们一到这里就都兴奋啦！”大迟在旁边评论。“那当然，一个人多没趣，有个朋友一起玩就是不一样嘛。”林允芝看着狗子们玩耍也很愉悦，“你看它们玩得多好。”话音刚落，只见那两只追逐打闹的小狗不再亲昵地互相嗅着拱着，一只忽然跃起，趴到另一只上面，并且开始抽动起来。一直在旁边观看狗主人顿时慌了神，连忙大声呼喊着狗狗的名字，同时忙不迭地跨过栏杆，将正在发情的狗狗抱了下来。大迟扭头看看林允芝，她当然也看到了这一幕，顿时羞红了脸。“我们到别处走走吧。”大迟建议，他赶紧找其它的话题来化解窘境：“你最近的功课怎样了？”

“课程还好啦，基本上都是导师的课。比起知识的学习，莱昂纳尔更在意能力的培养。他说知识的掌握要在实践中运用才算真的掌握。他正在和蒙特利尔的飞机制造公司谈一个长期合作的管理咨询项目。莱昂纳尔说我今后有机会去那里参观。”

听到是那家自己曾经面试失败的公司，大迟心里有点不是滋味：“那是家家族企业，有啥可看的？”

“你不是从前学航空的吗？我以为你会感兴趣呢。”林允芝对于大迟冷漠的态度有点惊讶，“你不要对家族企业有太多偏见嘛，加拿大这里很多企业都是从家族企业开始做起来的。虽然是家族企业，现在也已经是现代化管理的，更何况还是上市公司。”

“我有什么偏见？”大迟不肯承认，“它愿意怎样就怎样，我对它可没啥想法。”

“我看你一脸没精打采的表情。”

“我是在想着工作上的麻烦事。”

“工作上的麻烦事？工作上有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要不要说来听听？”

“算了，没啥好讲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不重要。”大迟扭过头来，眯着眼睛看着林允芝，“其实你还是穿裙子比较漂亮。”

“我今天没有穿裙子。平时你每次见我都是穿裙子居多。这次换身打扮。”

“我在想是不是蒙特利尔不像多伦多那样很多平地，平时穿裙子走路不方便？”

“不是啦，穿裙子总像个学生样子。现在我穿裤子，职业性强一些。”

“嗯，的确像变了一个人一样。”

大迟发现消失很久的艾莉莎也和玛格丽特一样回到公司上班了。他找老韩打听消息，爱尔兰的项目究竟怎样了。老韩诧异地反问大迟：“你不知道么？爱尔兰的客户另外找人合作了，这个项目已经黄了。你没有发觉现在大家都不提它了？”大迟确实不知道，没有人告诉他项目最后的结果，甚至是玛格丽特，她也只是说自己不想再去爱尔兰而已，没说项目失败。参与项目的人都悄悄撤回来，总经理在公司会议上也没有通告。与当初项目启动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自己的消息总是不太灵通。楼上楼下，差别是明显的，还是靠近管理层的三楼消息灵通。大迟心想，经理保罗或许早就知道信息，只是不说而已。他的退休或许还与之有关呢！“你知道谁会来接替保罗吗？”大迟问老韩。“据说人力资源部已经在招人了。当然，内部提拔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史蒂夫怎么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