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东至乡
太阳升起时，夏安是打猎天才这件事便在西坡村传开了。
这时，一辆驴车上，挂着一只鹿头，走在前往东至乡的路上。
赵坤在前方牵着毛驴，夏昭和三娃跟在驴车后头，时不时搭把手推车。
吱呀作响的车架上，摆了不少在冬日鞣制好的皮毛。
昨日新猎到的野兔野鸡也摆在其中。
夏安跟着，也算是去东至乡的猎帮集市见见世面，熟悉一番。
就和昨日进山一样。
昨夜赵坤和夏安讲道，打到的猎物除了自己吃的，剩下的便是能去卖钱的。
夏安听闻，便将山鹿送到赵坤家，连夜处理一番。
皮毛内脏，连带着一大块鹿肉留给赵家，剩下上好鹿肉托了冯婶给腌制风干。
至于这个鹿头，夏安就依着赵坤的说法，带到东至乡，看看能不能卖出去。
虽说没多少能吃的地方，可这一对鹿角端的是威风凛凛。
保不齐会被藏家看上，能买些银两总归是好事。
去东至乡猎帮集市的无非就是两个地方的人。
一个是山村里的猎人，另一种就是清阳县城中的买主。
猎人全都是猎帮的人才能来这卖货。
城中的买主就五花八门了，酒楼饭馆最为常见，山中的新鲜野味最叫好不过。
再者便是有钱人家，来这买点野味，吃个讲究和新鲜。
更偏门路的买主也有，裁缝铺子买上好的毛皮，药堂来买些药材都是常见。
这买卖本是猎人和买主之间的钱货，无奈村里到城中路途迢迢。
这些野味猎物又都讲究个新鲜，不禁放。
春夏之际，放个两天，就没鲜味了。
两相合计之下，两方便商定了在乡上开个集市。
有了猎物，你往这赶，我到这来，不至于让东西坏在路上。
昨日是开山第一天，这集市也就开了。
东至乡没有城墙，沿着条稍宽一些的土路望去，只是人多了些。
驴车沿路，缓缓步入猎帮集市中。
所过之处，多是些临时支起来的摊子，摆着大同小异的猎物。
此时已临近中午，集市上人来人往。
随着猎帮集市而来的酒铺面摊的旗子下也都坐满了人。
县城中来往的买主，或是几个同行的猎人合坐一桌。
或高谈阔论，或低声详谈。
再往前走，便到了西坡村的摊位。
赵坤扯下一块粗布，就地铺好，嘱托了夏安两句，便拉着驴车离开。
车上的毛皮猎物早有买主，是和赵坤关系交好的县城裁缝铺子。
几只鸡兔也全然卖与他们，权当是维系生意关系了。
夏安带着的鹿头在集市上颇为扎眼。
毕竟山鹿这种大货，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次，更何况是今年的第一次集市。
若是一整只的山鹿，自然有买主花钱买下。
可夏安的摊子上只有一只鹿头，来往看热闹的居多，上来问价的更是无人。
夏安也并没有什么期待，大不了再带回家中，挂在墙上当个装饰也好。
正当夏安放宽了心，四下看着集市上的热闹之时。
一个再熟悉不过的人缓缓走来。
又是李富，不过这次他是跟在弟弟李贵珩身后。
除了纠葛甚深的李家兄弟，还有夏安此前从未见过的一人走在李贵珩身旁。
此人身穿丝绸衣裳，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腰带。
一手戴着玉扳指，端在身前，一手把玩着一串玛瑙念珠，背在腰后。
一双靴子也是极为讲究，花纹繁复，踩在土路上，微尘不起。
猎人摊贩们见了此人，纷纷摆出个笑脸，或是直接递上些心意。
李贵珩跟在此人身侧，相较其闲庭信步，李贵珩微微低头，显得颇为拘谨。
夏安心生疑惑。
李家兄弟也到这集市上来，没有与他们知会，这倒是能理解。
赵李两家的关系正如针尖麦芒，各做各家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在西坡村向来口无遮拦的李富竟一反常态，跟在弟弟身后，这倒是有趣。
恍惚间，李富也向着夏安处望过来。
两相对视一番，李富一愣，无人在意也满是谄媚的脸上泛起一丝冷笑。
他赶快几步，点头哈腰地和那贵人细语几句，便引着朝夏安走来。
夏安处之泰然，只是将被风吹皱了的摊布抻平。
待到一步之遥的距离。
李富声音陡然尖锐起来。
“当家，这就是我跟您讲过的。”
“新进猎帮的小子，名叫夏安，是孤儿。”
“和阿贵一般的年纪，还读过书。”
被称呼为当家的人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跨步上前，把李贵珩留在原地。
夏安见着李富躲在后面，一脸阴笑，一旁的李贵珩神情颇为复杂。
既然李富叫这人为当家，那此人应该就是他们兄弟二人的靠山，分舵的三当家。
只是，李富将这三当家引到这来是为了什么？
三当家来到夏安的摊子前，没有看向摊布上的鹿头，倒是多看了夏安两眼。
“新进帮的？”
夏安虽不知李富心中卖的什么药，还是站起身，略一行礼。
“当家费心，刚进山一次。”
三当家闻言，目光停留在夏安的脸上，频频点头。
“像是读过书的样子。”
“要是觉得猎帮的活计苦，到我的分舵来，也有你口饭吃。”
夏昭心中升起戒备，这三当家看自己的眼神，怎么……
“有赵把头帮扶，算不得苦。”
李富正偏着耳朵，听夏安的话，脸上闪过一丝狠戾。
他上前两步，怒斥夏安。
“小子，你别不知好歹！”
“当家赏你口饭吃，你竟如此不识抬举！”
“要我说，抓紧把你那几亩破地卖了，到当家的府上还能吃上好的！”
三当家没有反应，只是打量着夏安的眼神有了一丝玩味。
显然是对李富呲牙咬人的样子十分受用。
夏安心底冷笑，原来在这挖着坑呢。
李富想把自己挤出猎帮的心思可谓是一刻不停。
昨日在长青岭中，威胁一通。
今日这又将靠山领来，还不止是想把自己挤出猎帮。
言语间，打的全是让夏安贬籍为奴的恶毒算盘！
就凭这三当家看自己的眼神，这个“奴”是做什么，犹未可知！
夏安念头微动，唤出系统。
只见李富头顶的系统提示黑得发亮。
【凶-八】
不急，等一等，再等一等。
“这些事，就不劳李兄挂念了。”
“我射箭的本领，李兄也是知道，谋个生活还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