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天祥骨伤科精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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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继承何氏传统正骨医术

蒙医药学是蒙古民族在长期与疾病斗争的过程中逐渐发展形成的一套独特的医药学理论和诊疗技术。它既是中华民族文化的重要遗产,也是中国传统医学中具有较大影响、民族特色和地域特点鲜明、理论体系和诊疗方法独特的民族医药。古代不少文献记载有蒙古族先辈的医事活动。《三国志》中记载:“乌丸者,东胡也……俗善骑射,随水草放牧,居无常处,以穹庐为宅,皆东向。日弋猎禽兽,食肉饮酪,以毛毳为衣……有病,知以艾灸,或烧石自熨,烧地卧上,或随痛病处,以刀决脉出血,及祝天地山川之神,无针药。”这些艾灸、烧石自熨、烧地卧上、决脉出血等治疗方法,都是当时蒙古族以及北方民族极具特色的治疗手段。藏医《四部医典》中也有“蒙古灸”的记载。《本草纲目》载:“《元史》云:布智儿从太祖(成吉思汗)……身中数矢,血流满体,闷仆几绝。太祖命取一牛剖其腹,纳之牛腹中,浸热血中,移时遂苏。”在《蒙古秘史》中载有用烧红烙铁治伤口出血,对中箭伤员纳入骆驼或牛腹内的热罨疗法,利用腹腔内的温度,温通血脉,促进血液循环,祛瘀镇痛,利用腹腔内血腥气味刺激昏迷伤员醒脑开窍,其方法虽原始,但有一定的科学道理。

《中国医学史》记载:“蒙古族好骑、射、搏击,且常年在外征战,故骨折、脱位的现象常见,在骨伤和金创方面积累了大量经验,并逐渐形成自己独特有效的治疗手段。”蒙医正骨术历史悠久,独具特色,正骨手法绝妙,操作简单,疗效确切,积累了十分丰富的临床经验。对骨伤的治疗,特别要求必须做到治伤不伤元气,治后不留后遗症,保证日后能恢复正常的劳作。约在公元前100年龙树和尚著的《医药月帝》中记载蒙古已有正骨师(龙树和尚是印度高僧,有《西域名医所集要方》《龙树菩萨养性方》等医著传世)。

清朝时期是蒙医药发展的新时期,是蒙医药逐渐理论化、文字化、系统化的时代,此期的蒙医药诊疗体系更加完善。在这一时期,蒙医正骨如日中天,不仅受到人民群众的推崇,也得到了清朝政府的肯定和支持。蒙医正骨大师绰尔济·莫日根在北京行医,其医术精湛,受到广泛欢迎。俄罗斯沙皇听说绰尔济·莫日根的医术后,1728年专门派人到北京拜师学艺,学习蒙古族独特的正骨医术。蒙医觉罗·伊桑阿也以擅长正骨闻名,他供职于清朝皇宫医职期间,还广收门徒,教授正骨医术。由于蒙医正骨医术高超,清朝从蒙古族当中选拔擅长治疗骨伤的蒙医,促进了蒙医人才的培养。《清史稿》卷五〇二载:“选上三旗每旗士卒之明骨法者,每旗十人,隶上驷院,名蒙古医士,凡禁庭执事人员有跌损者,命医治,限日报痊,逾期则惩治之。”正是这种鼓励与惩罚并举的指令,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蒙医正骨的发展。

目前有文字记载且一直传承较好的蒙医正骨流派主要有察哈尔流派、北京流派、科尔沁流派和四川的特呼尔流派(即以汉姓何氏命名的“何氏骨科流派”)。特呼尔氏属八旗军镶蓝旗三甲,他们生活在缺医少药的大漠草原,以传统习武的功力与疗伤祛病的手法相融合,结合药物治疗,积累了300多年的医疗经验,历代均有人任清军医官。经过数代族人的行医实践和总结研究,逐渐创立了独具特色的骨科流派,疗效卓著,世代口碑相传。后随军入川,驻成都少城永平胡同(今为青羊区柿子巷,在宽窄巷子南侧),至今柿子巷西口尚有文化部门制作的嵌石记录“何氏骨科世居于此”,留下地标记忆与何氏骨科世代行医的经历。

近百年来何氏骨科流派在四川名声大噪,在成都更是家喻户晓,这主要是由何氏骨科第四代传人何仁甫(1895—1969)及其后人经过几代的不断努力创造出的良好声誉。何仁甫自幼随父何兴仁习武学医行医,后师从满族骨科名医开长斋、春三爷,汉族外科大家徐寿仙(人称徐神仙)及回族名拳师马震江、马镇江等学习医武之长。在其一生中一边学习一边行医,不断丰富和发展何氏骨科的医理医技。何仁甫的长子何天祥和孙子何浚治创办的四川天祥骨科医院、四子何天佐创办的八一骨科医院、五子何天祺创办的四川何氏骨科医院,都以不同的形式对何氏骨科传统医术进行了学术上的传承和事业上的发展,从而使何氏骨科成为全国中医医疗领域的一大学术流派。2012年10月,成为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首批批准建设的全国64家中医药学术流派之一。何氏骨科流派学术特点传承建设项目于2016年经国家中医药管理局验收合格。

何天祥,出生于1923年,系何仁甫长子,何氏骨科流派第五代嫡传传人,从小就随父习武学医。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提坛子、举石锁、劈麻杠、力卷千斤、指插沙包等,以练肩、肘、腕、指劲力。练习导引气功功法,调理气机,呼吸平稳,以意引力,意到气到力到,深透肌筋。苦学《黄帝内经》《备急千金要方》《仙授理伤续断秘方》《世医得效方》《本草纲目》等医经典籍。又随母亲关芬茹习书法,学文化,请邻居包敏安老师教珠算,口诵心记手拨珠子,手脑并用,训练正骨手法的灵巧。经过传统文化的熏陶,在学医过程中特别注重自我人品、医德和中国传统文化素养等医外功夫的培养,养成了仁心厚德和淡泊名利的品行。

蒙古族有着习武的传统,医武均有健身祛病的功能,很自然地将武术的身功技巧,运用于治伤手法之中,形成了“医武结合的疗伤手法技艺”,历经几代人沿用至今,疗效独到。何天祥从小在蒙医骨科世家环境中耳濡目染,长期接触和系统学习蒙医知识,接受了极有特色的蒙医正骨术的训练,全面完整地继承了何氏蒙医传统正骨医理医术。

何氏传统正骨医术有着鲜明的蒙医文化特色,独具诊疗优势。在临床治疗上要求“穷究其因,明析其理,精选其治”。在诊治骨伤病时,注重摸诊结合、司外揣内,施手法时要求“足稳手活腰发力”,调匀呼吸,意到气到力到。要因人因伤而量体施力、量伤施法,手法要深透肌筋。用药侧重外治,尽量做到既不伤阴败胃又不影响胎孕与经行,携带使用方便,临证组方灵活多变。既注重临床疗效,更关注治疗后的效果,要使治愈后的蒙古族患者有美好的生活质量、工作能力,还能逐水草放牧与骑马摔跤等。因此,在用药上要祛痛强筋,治伤用药不能只破不立,应在治疗过程中适当配伍补益肝肾、调理气血、滋血生力、强筋壮骨的中药,以祛痛强筋,伤愈而筋骨强劲,以免耗伤气血,伏下隐患。这些要求虽然未能量化,但即使现在看来也是有很高的医学疗效评价价值的。同时,也可以看出,这些要求还具有一定的系统工程思维,反映了何天祥在骨伤病患者诊疗中的临床战略思路。

何天祥继承和丰富了祖辈就地取材采用鲜药疗伤的传统疗法,熟练使用祖辈研制的各种外治有效药物。局部外敷药可随伤病变化,分段用药,分杀病势。外敷药时间长,随证灵活加减化裁,可充分发挥药效,又携带使用方便。在继承祖辈秘方的基础上,他又配制了各种适合伤情的药酒,在推拿中作为介质使用,既可引药深透肌筋又不易损伤皮肤,再配合指针点揉经穴,宣通气血,调和脏腑,平衡阴阳。在临床中始终能照顾到草原牧民的游牧习俗和健康需求,在治疗用药方面侧重于外治,一般无不良反应。

通过艰苦的学习和长期临床实践,何天祥越来越热爱自己的蒙古族文化,对特呼尔氏家族传承下来的蒙医正骨疗法更具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正是这种长期的磨炼,使其成为一代蒙医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