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罗马闪电般归来
上QQ阅读APP看本书,新人免费读10天
设备和账号都新为新人

第9章 兴亡

壁炉的火在干柴上舞动,发出噼啪声。

相较于上次会晤,这次的书房装潢更为奢华,但柔软的天鹅绒让陈安更加坐如针毡。

因为面对两位最危险的听众——一个未成年的国王,一个有无限耐心的摄政教父。

陈安开口了,语气从容,像讲别人的故事,又像在布局:

“秦的先祖,原本是替周天子养马的功臣,被封在西边那片靠近蛮夷的荒地。那地方战乱不断,却也锤炼出了一群悍勇之人。”

“后来朝政混乱,贵族干政,弑君、立幼、再废、再起……最后是被废的长子卷土重来,血洗朝堂,收回兵权,开始扩张疆土。这一位,史称秦武公。”

路易十四靠在椅背,眯起眼:“他是怎么做到‘收回兵权’的?”

陈安歪了歪头:“大概……把他们都杀了吧?”

马萨林哼了一声:“若他已有实力诛杀贵族,哪还需要‘集权’一说?”

陈安摊开手,指了指自己年轻的脸:“阁下,我也不过比陛下年长几岁,真有那么清楚,我就不会在这了。”

马萨林不置可否,换了个问题:“你口中称他为‘公爵’。为何不是‘王爵’?”

陈安:“那时天下共主是周天子,诸侯不可自称王。”

“那他们是什么时候称王的?”

“秦惠文王。他父亲完成了变法,立下法治根基;他则在制度之上称王,摆脱了名义束缚。”

“什么变法?”

“商鞅之法。”陈安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废除世卿世禄,按军功授爵,奖励耕战,按律治国。”

这一次,马萨林没有立刻接话。他低头沉思,火光照在他脸上,一动不动,仿佛凝固的油画。

片刻后,他低声问:“那位商鞅,后来如何?”

陈安笑了:“被车裂,分成五块。但他的律法,一直延续到帝国建立。”

马萨林看了一眼路易十四,神色复杂,似在盘算,又似在试图压住一种即将冒头的冲动。

陈安忽然主动开口,声音低了些:“当然,如果你们也想变法,可以用我的人头。毕竟,我总要回到故土,不会久留。”

这句玩笑不轻。

当他对上马萨林若有所思的眼神后,他知道自己不会不明不白的暴毙身亡。

如果马萨林真要杀死自己,这个狡猾老练的主教一定会让自己的死发挥出最大的价值。

沉默了一瞬,路易十四突然出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的条件是什么?”

陈安平静地迎上少年的目光:“我要你们强大,最好强大到能吞了西班牙。”

“报酬?”

“西班牙在南洋的那几个小岛,归我。”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当然,未来的贸易,我只和你们做。毕竟你们的海军,控制不了那片海,而我们可以。”

路易十四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愤怒:“大胆!为什么要离间我们与西班牙?”

陈安只是有些嘲弄地笑了笑,没回答。

马萨林见状,语气冷静却透出一丝玩味:“路易,别再装了。大家都是聪明人。”

他看向陈安,像在看一件危险的礼物:“我认为——可以成交。”

马萨林微微眯起眼,像蛇在火光中收紧身躯,忽然冷不丁地问道:“但我还有一个问题,既然你说秦国早已诛尽贵族、集权于王,甚至灭掉了其他国家,为何最终还是灭亡?”

这句话像是投出的一把暗器,不重,却准。

陈安眼皮一抬,语气却敷衍:“千百年来,哪有不灭的王朝?太阳也会沉下去的。”

马萨林不动声色:“可你说得那么好,好得仿佛这世上只要法令严明、权力集中,便能千秋万载,这其中定有弊端,不然你国书上的国号不会是大明。”

陈安不语,指尖在膝上敲了敲,一如方才马萨林敲椅扶时的节奏。

他当然知道秦灭于短命,暴政、战耗、反抗……但他不想说。他可以扶一个法国,但不愿再见一个“欧洲版”的秦帝国。

他要他们强,却不能太强。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毕竟我才21岁,还生于战乱,我的老师并没有时间教给我这些便殉国了。”

火光映着他眼里的疲惫与克制,一句半真半假的推脱,留足了模糊地带。

屋里短暂沉默,只有柴火爆裂的声音。马萨林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套说辞。

“那好。”他转了个弯,语气忽地轻快,“既然你对秦的结局模糊,那说说你自己的国家吧——大明。一个曾向帖木儿索贡的帝国,怎会走向灭亡?”

这次,陈安没有立刻作答。他不知道马萨林这一句中是否蕴含挑衅。

几息之后,他缓缓道:“明未亡。南方尚有几省忠臣守土,余脉犹在。我此行也是为了此事。阁下或许不知南宋旧事。”

“即便只剩半壁江山的南宋,也曾将不可一世的蒙古大汗斩于钓鱼城下,救了你们整个欧洲。”

这一句,语气忽然凌厉,带着几分年轻人的傲意。

马萨林一愣,没想到他语风突变,倒也不恼,只是饶有兴致地笑了笑:“那你不妨说说,它如何由盛转衰。”

陈安点点头:“有人说明实衰于万历。皇帝二十年不临朝,官员只争门户、朋党相倾。”

“那时的朝廷,讲的不再是国计民生,而是你是哪一党,我又是哪一派。忠奸混淆,是非颠倒。”

马萨林听着,眉头渐渐皱起。路易十四看向他,那是一种孩子特有的敏锐,他能察觉到这番话背后的影子。

陈安继续:“财政此时也崩,赋税层层盘剥,从京城到地方,几乎无人不贪。赋重如山,农民被逼得揭竿。”

听到‘贪腐’这个词的马萨林的眼皮不禁跳了跳,打断了陈安:“你们那令帖木儿恐惧的军队连民变都镇压不了吗?”

“打仗要钱。”陈安冷笑,“崇祯皇帝搜刮宫中,拆了妃子的金钗,也凑不齐一支精兵的军饷,即使凑齐了,也很难发到士兵的手中。”

“于是边关失守,宫门洞开。”陈安语气平淡得几乎无情,“皇帝也在煤山树下自缢。”

屋子里陷入短暂的死寂。

路易十四张了张嘴,第一次,竟不知该说什么。

马萨林却站起身,缓缓踱步至窗前,望向外头夜色。他声音低沉,如同咀嚼着自己国家的影子。

“……赋税沉重,财政空虚,贵族专横,暴民起事,军无钱粮。”

他缓缓转身,对上了路易十四的思索:“教父,那些孔代亲王的余孽?”

马萨林长叹了口气:“基本平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