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一天
程哲躺在破旧的木板床上，眼睛盯着天花板，白炽灯发出刺眼的光，灯丝微微颤动，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墙壁上的裂缝像是一道道无法愈合的伤口。
“哲子，睡了吗？”卢凯的声音从旁边的床上传来，轻得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程哲没有回应，他的思绪早已飘远。
“这不就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嘛？身份，工作。”卢凯自顾自地说着，声音里带着一丝苦涩的笑意。
程哲的脑海中浮现出他们小时候的画面。那时候，他们还是两个孩子，无处可去，只能在城市的边缘拾荒为生。
每天，他们都在垃圾堆里翻找着可以换钱的东西，忍受着别人的白眼和欺凌。
“还记得，小时候我们去偷压缩饼干那次嘛？”程哲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怀旧和无奈。
卢凯的思绪被拉回到那一天。那天，他们刚刚在垃圾堆里找到了一块大铁皮，兴奋地拖着它走了几公里，来到了G1镇外。
然而，就在他们以为可以换到一些食物的时候，一群不怀好意的拾荒者出现了。他们不仅抢走了铁皮，还把他们痛打了一顿。
“有人嘲笑，也有人惋惜。”卢凯继续说着，“那个很瘦的男人凑到我们身边，告诉我们抢我们东西的那伙人，搞来了一箱压缩饼干。”
那个瘦男人告诉他们压缩饼干的位置，但同时也警告他们，那伙人不好惹。然而，饥饿和绝望让他们决定冒险一试。
“他们把饼干藏在一处破木屋里。”卢凯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我们跟着他来到木屋，透过缝隙，我们看到了那箱饼干。”
程哲记得那个缝隙，他们的身子正好可以钻进去。卢凯当时非常兴奋，但程哲却感到一种不祥的预感。
“当时你阻止我，说不要去偷那些人的东西，会被打。”卢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愧疚。
程哲嗯了一声，“你还是偷了。”
“但是我们最后偷到了。”卢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得意。
“结果呢？”程哲的声音冷得像冰，“那个人连饼干都没有摸到，就被活活掉在柱子上打死了。”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卢凯沉默了许久，才缓缓说道：“这次不一样。”
程哲知道，卢凯指的是他们现在的生活。他们有了一份工作，有了身份，有了看似稳定的生活。
然而，程哲的内心却充满了不安和疑虑。他想起了大镇长曾对他们说过的话：“风险与回报往往成正比。”这句话像是一把双刃剑，既给了他希望，也让他感到恐惧。
他明白，生活从来不是公平的，尤其是在这个充满动荡和变数的世界里。每一次选择都像是一场赌博，而他们手中的筹码却少得可怜，应该说除了这幅身体，他们没有任何筹码。
程哲知道卢凯在想什么。他废了很大的力气，才走到今天这一步，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泪水，甚至不惜冒险。他不想再回到过去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不想再过那种在垃圾堆里翻找食物的日子。
两人仅仅相隔了不到一米的距离，却仿佛隔了一堵无形的墙。程哲能感受到卢凯的决心和勇气，但他也看到了卢凯眼中的焦虑和不安。他们都知道，前方的路充满了未知和危险。
大犇的打鼾声在房间里回荡，像是一首不和谐的交响曲。李子则蜷缩在角落里，已经沉沉睡去。他的呼吸平稳而微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小舟。
程哲和卢凯不再言语，只是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程哲想起了他们小时候的点点滴滴，那些在街头流浪的日子，那些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出的艰难选择。
时间在沉默中流逝，转眼间，天已蒙蒙亮。墙上的时钟突然响起，打破了房间里的寂静。程哲和卢凯对视了一眼，然后默默地穿好衣服，走出了门。
门外，罗伯特一身笔挺的黑色军装，笔直地站在那儿，像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还不错，起来的很早。”罗伯特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早已习惯了掌控一切，而周围的人只能服从。
程哲微微抬起头，迎上罗伯特的视线，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和自嘲：“拾荒者往往几天几夜不睡觉，就为找到一些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他顿了顿，声音里透出一股历经磨难的沧桑，“对我们来说，时间就是生存，浪费不起。”
罗伯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似乎对程哲的回答感到意外，又像是早已预料到。“是你们这样，还是所有人？”他问道。
程哲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微微皱眉，像是在思考一个复杂的问题。
“我们这样的人，”程哲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没有选择。没有身份，没有背景，只能靠自己的双手去拼，去抢，去捡。我们没有时间休息，没有时间抱怨，因为一旦停下来，就可能再也站不起来了。”
罗伯特点了点头，似乎对程哲的回答感到满意。“我看得出来，你很坚韧，”他说道，“但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坚韧的人。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是智慧和选择。”
程哲微微一愣，他没想到罗伯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直以为，像罗伯特这样的人，只会看重结果，而不会关心过程和原因。
“智慧和选择？”程哲重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是的。”罗伯特点了点头，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们有勇气，有决心，这很好。但仅有这些还不够。”
程哲沉默了，他明白罗伯特的意思。他们这些拾荒者习惯了用体力去解决问题。
“跟我来吧，我们要去另一个地方。”罗伯特的声音依旧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了深思熟虑。
程哲、卢凯、大犇和李子四个人默默地跟在罗伯特的身后。
一行人穿过几条狭窄的街道，来到了3号楼前。这门口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警卫，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几人一个熟悉的身影——之前在街头替他们解围的钟老头。他穿着一身旧军装，虽然看起来有些破旧，但依然整洁。他站在3号楼门口，目光深邃，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隗傲柔已经坐上那辆独属于她的吉普车，她扫视了一圈，目光在程哲等人身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我还以为你们这些垃圾吃顿饱饭后就滚蛋了呢？”她的声音清脆而锐利，带着一丝不屑。
罗伯特向隗傲柔敬了一个礼，单纯是下级对上司的礼节。“他们已经准备好了，长官。”罗伯特的声音依旧沉稳。
罗伯特点了点头，指了指窗外停着的一辆装甲车。“你们等会儿上那辆车。”
程哲等人顺着罗伯特的手指看去，看到了那辆庞然大物。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装甲车，心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他们这些拾荒者，平时哪怕离垃圾车近一点都会被驱赶，更不用说接触装甲车了。
一阵准备过后，几人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上了车，车厢内亮起了灯，原本窗户的位置，被钢板蒙上了。
罗伯特思考了一下，选择跟程哲他们坐同一辆车。
隗傲柔不屑的撇了撇嘴。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