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燃魂之术
陈玄的肺部火烧般疼痛，但他不敢停下脚步。山路上方的黑烟越来越浓，间或闪过诡异的紫红色光芒。怀里的锡罐已经被汗水浸透，百年雪莲的清香混合着血腥味在他鼻腔里打转。
“林霜！“他嘶哑地喊着，踉跄着冲上最后一段石阶。
道观大门已经变成一堆冒着烟的焦木。陈玄踩过门槛时，靴底沾上了某种粘稠的黑色液体，每走一步都发出令人不适的“咯吱“声。主殿屋顶塌了大半，几根焦黑的房梁斜插在地面上，像巨兽的肋骨。空气中弥漫着雷电过后的臭氧味和另一种说不清的腥气。
辨气术自动运转，陈玄看到废墟上飘荡着三种不同颜色的能量残余：林霜的银色灵气、阴罗宗标志性的黑气，还有...一种金色的能量痕迹，与他在县城巷子里见过的龙虎山飞镖如出一辙。
“林霜！你在哪？“陈玄踢开一块燃烧的木板，声音发颤。
偏殿方向传来微弱的咳嗽声。陈玄狂奔过去，差点被门槛绊倒——林霜半靠在偏殿墙角，身下积着一滩触目惊心的鲜血。她的道袍前襟被利器划开，露出锁骨处那个黯淡的闪电纹身。最可怕的是她的右手，五指保持着结印姿势，却已经焦黑如炭，像是被从内部烧焦的。
“雪...莲...“林霜半睁着眼睛，瞳孔涣散。
陈玄手忙脚乱地打开锡罐。里面是一朵晶莹剔透的雪莲，花瓣上还带着霜气。他想起盲眼掌柜的警告，不敢内服，只能撕下一片花瓣揉碎敷在林霜伤口上。
雪莲接触伤口的瞬间，发出“嗤“的声响，一股黑烟从伤口处升起。林霜全身绷直，喉咙里挤出痛苦的呜咽，但伤口周围的青黑色毒纹确实开始消退。
“坚持住！“陈玄又撕下几片花瓣，敷在她其他伤口上。每敷一处，就有黑烟冒出，林霜的脸色也随之好转一分。
当最后一片花瓣用完时，林霜的呼吸已经平稳许多。她虚弱地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向主殿废墟：“看...墙上...“
陈玄这才注意到，主殿仅存的那面墙上布满了焦黑的痕迹，组成了一个复杂的符文阵列。最外围是龙虎山特有的金色云纹，中间却是一圈银色火焰状的灼痕，核心处有个手掌大小的黑洞，边缘光滑得像是被什么利器整齐切割出来的。
【检测到能量残留】
【外层：龙虎山封魔印】
【中层：青霄观燃魂术】
【核心：阴罗宗噬魂刃】
“燃魂术？“陈玄心头一跳，“那不是同归于尽的禁术吗？“
【燃魂术：燃烧魂魄获取短暂法力增幅】
【后果：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备注：此术需龙虎山心法引导】
陈玄脑中嗡的一声。龙虎山？那个在巷子里救了他的张灵素？还是...
林霜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师兄...为什么...“
“师兄？“陈玄一愣，“你是说...闯进来的是你师兄？“
林霜没有回答，她的瞳孔又开始扩散。陈玄摸向她颈动脉，心跳微弱得快摸不到了。锡罐里的雪莲已经用完，而毒素显然没有完全清除。
“系统！现在怎么办？“
【目标生命体征持续下降】
【建议：尝试天师印治愈功能】
“治愈功能？你之前怎么不说？“
【宿主权限不足】
【紧急状况下自动解锁】
陈玄连忙掏出天师印。此刻印章表面的星图比之前更加清晰，某些星点甚至微微发光。他按照系统指示，将天师印轻轻按在林霜眉心。
“怎么启动治愈功能？“
【需宿主引导雷法灵力注入印章】
陈玄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所剩无几的灵力。这次不是攻击性的爆发，而是平缓的流动。淡青色的电光从他指尖渗出，流入天师印。印章上的星图立刻活了过来，那些发光的星点开始沿着特定轨迹移动，最终在林霜额头形成一个微型星座图案。
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星光如细雨般洒落，所到之处焦黑的皮肤开始剥落，露出下面新生的嫩肉。更神奇的是，林霜那炭化的右手也发出细微的“咔咔“声，表面的黑色硬壳逐渐龟裂。
【治愈进度：41%】
【宿主灵力不足警告】
陈玄咬紧牙关，压榨着经脉里最后一丝灵力。汗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林霜脸上溅起细小的水花。就在他即将力竭时，天师印突然一震，星图投射到半空中，将两人笼罩在一片淡蓝色的光幕里。
陈玄感到一股温和的力量从印章反馈回来，与他体内的雷法灵力产生共鸣。这种共鸣形成某种循环，让枯竭的经脉重新焕发生机。而林霜的伤势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好转，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已经停止流血，边缘开始结痂。
【发现能量共振现象】
【天师印与宿主契合度提升至25%】
光幕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才渐渐消散。陈玄瘫坐在地上，浑身湿透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但林霜的呼吸已经平稳，脸上也有了血色，只是仍然昏迷不醒。
他刚要松口气，突然听到后院传来“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是持续不断的雷鸣。透过残破的窗户，陈玄看到后山方向的雷暴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更加剧烈了。青色闪电如巨蟒般在云层中穿梭，隐约勾勒出一座石碑的轮廓。
“那到底是什么...“陈玄喃喃自语。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
【类型：上古禁制松动】
【关联信息：天师印星图更新】
陈玄掏出天师印，果然发现星图又变了。现在浮现的是后山雷暴中心的放大图——那座时隐时现的石碑上刻着八个古篆字：
“甲子轮回，雷劫重开“。
更奇怪的是，看到这八个字的瞬间，陈玄体内的雷法灵力突然自行运转起来，不受控制地涌向双眼。他的视野瞬间被青光充满，恍惚间看到石碑后面站着个人影，正仰头望着雷霆。
那人影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突然转头“看“向陈玄的方向。虽然隔着雷暴和山体，陈玄却分明感到两道实质般的目光刺来，如芒在背。
“啊！“他痛呼一声捂住眼睛，天师印“当啷“掉在地上。等视力恢复时，幻象已经消失，但后山的雷声更急了。
【警告：宿主灵力异常活跃】
【可能原因：受到同源能量牵引】
【建议：远离雷暴中心】
陈玄捡起天师印，心跳如鼓。刚才那一瞬间的对视，让他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好像在照镜子。
“系统，那石碑后面的人是谁？“
【资料不足】
【需更多上古禁制信息】
陈玄还想追问，林霜突然咳嗽着醒了过来。她艰难地支起身子，看向窗外雷暴：“已经...开始了...“
“什么开始了？“陈玄连忙扶住她。
“甲子轮回...“林霜的声音虚弱但清晰，“每隔六十年，后山的禁制会减弱一次。阴罗宗就是算准了这个时间...“
陈玄想起师父的纸条：“所以阴罗宗要找的不是普通法器，而是能打开禁制的东西？“
林霜点点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五雷令...是钥匙...师兄他...“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电子音打断。陈玄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声音来自他兜里的手机——这部昨天被雷法充过电的山寨机居然还有电，而且正在接收一条短信。
发信人是一串乱码，内容只有五个字：
“小心张灵素。“
陈玄盯着屏幕，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来。他昨天才遇到张灵素，今天就有匿名警告，这也太巧合了。更诡异的是，他的手机号除了王村长没人知道...
“怎么了？“林霜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常。
陈玄把手机递给她看：“你认识张灵素吗？龙虎山的人。“
林霜的表情瞬间凝固：“张...灵素？“她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不可能...她三百年前就...“
话没说完，院墙外突然传来清脆的铃铛声。陈玄浑身一紧，这声音他听过——在县城巷子里，张灵素腰间就挂着这么个小银铃。
“说曹操曹操到啊...“陈玄抓起五雷令，把林霜护在身后。
院门处的阴影里，一个修长的身影渐渐清晰。齐耳短发，笔挺西装，腰间银铃随着步伐叮当作响。正是昨天救过他的张灵素。
但今天的她，左眼下方多了一颗血红色的泪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