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抉择
巴尔用林悦那蕴含着微弱“生命之光”的清水，成功缓解了侦察兵伤口处的毒瘴侵蚀，这个消息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狮心部落引起了巨大的涟漪。
希望的微光重新点燃，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忧虑。
“太好了！林悦的力量真的有用！”
“可是……你们看到林悦刚才的样子了吗？脸都白了！好像很累的样子！”
“是啊，她就处理了那么一点点伤口就这样了，首领他们困在整个毒瘴山谷里，得需要多少‘净化之水’啊？”
“难道要让林悦一直耗费自己的力量吗？这……这也太……”
族人们的议论声传入刚刚被扶到一旁休息的林悦耳中。她靠着冰凉的山壁，脸色确实不太好看，脑袋也有些晕乎乎的，刚才那番力量灌注对她的消耗远超想象。
她看着巴尔还在小心翼翼地用剩下的净化之水处理侦察兵的伤口，看着伊莎长老紧皱的眉头，听着族人们担忧的议论，心中那个大胆而危险的念头越发清晰和坚定。
不行，不能这样。
依靠这种制造净化之水的方法，太慢太被动，对她的消耗也太大了。就算她能撑住，等她制造出足够净化整个山谷的水，凯恩他们恐怕早就……
她不能等！
“巴尔，”林悦撑着坐起来，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巴尔，我有话要说。”
巴尔刚刚处理好侦察兵的伤口，用草药暂时包扎好，听到林悦的声音，连忙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关切：“林悦，你感觉怎么样？快躺下再休息一会儿，消耗太大了。”
“我没事，巴尔。”林悦摇摇头，深吸一口气，迎上巴尔和闻声走过来的伊莎长老的目光，“长老，巴尔，我想……我必须亲自去一趟迷雾森林，去那个毒瘴山谷。”
“什么？！”
“不行！”
巴尔和伊莎长老几乎是异口同声地惊呼出来，两人的反应都异常激烈。
“胡闹！”伊莎长老拄着骨杖的手都在发抖，语气严厉，“林悦！你知不知道那有多危险？你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住！迷雾森林的危险，毒瘴的侵蚀，还有可能存在的敌人……你去了就是送死！”
“我同意长老的看法！”巴尔也一反常态地严肃起来，温和的脸上写满了不赞同，“林悦，我知道你想救首领他们，我们都想！但是你不能去冒险！你的安全太重要了！凯恩首领离开前特意嘱咐过我，要保护好你！”
“我知道危险！”林悦看着他们焦急的脸，心里很感动，但意志却没有丝毫动摇，“我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按照现在的方法，我需要耗费多少时间和力量，才能制造出足够净化整个山谷的‘水’？等我做出来，一切都晚了怎么办？”
她顿了顿，努力让自己的思路更清晰：“刚才我净化侦察兵伤口的时候，我能感觉到，毒瘴它像是有源头的，有一股核心的力量在支撑着它扩散。如果我能找到那个源头，集中力量去净化它，也许会比现在这样一点点地净化水要有效得多！也可能更快！”
“找到源头？净化核心？”伊莎长老愣住了，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传说中‘星辰之女’的力量，确实是直接对抗黑暗核心的……但是，那也意味着要直面最危险的力量！”
“长老！”林悦抓住了一丝希望，“您的意思是，传说里提到过这种方法是可行的？”
“我不知道！”伊莎长老显得很矛盾，“传说总是模糊不清，而且充满了危险的暗示！林悦，你的力量还不稳定，你根本不知道直接面对那所谓的‘源头’会发生什么！也许会被反噬！也许会彻底耗尽你自己！”
“我知道有风险！”林悦咬着牙说，眼神却异常执着，“但是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巴尔，你组织的救援队，就算带上我现有的这点‘净化之水’，又能坚持多久？如果不能解决毒瘴的根本问题，大家进去也是白白牺牲！”
巴尔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他知道林悦说的是事实。那碗水的效果虽然惊人，但消耗也同样惊人。面对弥漫整个山谷的毒瘴，那点水根本是杯水车薪。
“林悦，听我说，”巴尔试图劝说，语气放缓了一些，“我们可以再想想别的办法。也许我可以配置一些更强效的驱散毒气的草药？或者，我们分批次进去，用你净化过的水开路……”
“来不及了，巴尔！”林悦打断他，语气带着一丝焦急，“侦察兵能逃回来，说明凯恩首领他们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我们没有时间慢慢尝试了！这是最快，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你的安全……”
“我的安全，难道比首领和那么多勇士的性命更重要吗？”林悦反问，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如果我的力量真的能救他们，那我为什么不去？难道要我眼睁睁看着他们因为缺少我的帮助而……”她没有说下去，但眼中的痛苦和决心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甚至感觉，冥冥之中似乎真的有一股力量在牵引着她，让她去往那个方向。那种感觉很模糊，但确实存在。也许这就是所谓的“使命”。
巴尔看着林悦倔强的眼神，看着她苍白却异常坚定的脸庞，心里挣扎不已。理智告诉他，让林悦去冒险是绝对错误的，他的职责是保护她。但情感和现实却又告诉他，林悦说得或许是对的，这可能是唯一的破局之法。
伊莎长老也沉默了，她看着林悦，仿佛看到了古老兽皮卷上那个被光芒环绕、也同样被黑暗觊觎的身影。命运的齿轮似乎真的开始转动了。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伊莎长老喃喃自语，开始翻阅她带来的几张古老的兽皮卷，试图从中找到更多线索。
林悦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她知道，这需要时间和勇气，不仅仅是她，也包括巴尔和伊莎长老。
她趁着这个空档，开始尝试再次凝聚身体里那微弱的暖流。她需要尽快恢复一些力量，并且……为可能到来的行程做准备。她开始有意识地将力量注入巴尔准备好的清水和一些晒干的、有安神效果的花瓣里，制作一些“浓缩版”或者“便携版”的净化物品。
巴尔看着她不顾疲惫，又开始消耗自己，又是心疼又是无奈。他知道，这个看起来柔弱的雌性，一旦下定决心，恐怕谁也拉不住。
“找到了……”伊莎长老忽然发出一声低呼，她指着一张兽皮卷上一个模糊的图案，“这里……这里好像提到‘光’之降临，需有‘大地之盾’相随……方能抵御暗影……”
“大地之盾？”巴尔疑惑地重复。
伊莎长老看向巴尔，眼神变得凝重：“巴尔，你的兽型是大地之熊，你的力量属性偏向大地和守护……也许传说指的就是你？或者像你一样，拥有大地守护力量的勇士？”
巴尔愣住了。
“长老的意思是……”林悦也看向巴尔。
“也许如果你坚持要去，”伊莎长老看着林悦，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那么巴尔，或者部落里最强拥有大地守护力量的战士，必须寸步不离地守护在你身边！在你净化核心的时候，为你构建最坚固的防御！这是唯一的可能！”
这似乎是一个妥协的方案。
巴尔看向林悦，眼神无比挣扎。让他带着林悦进入那么危险的地方，这违背了他对凯恩的承诺。但如果这是唯一的希望……
“好！”巴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字，他看着林悦，眼神坚定得如同最坚硬的岩石，“林悦，如果你坚持要去，我亲自带队！我会挑选部落里最强的防御型战士，组成一个专门保护你的小队！但是！”
他的语气变得无比严厉：“你必须答应我！从进入迷雾森林开始，一切行动听我指挥！尤其是在接近毒瘴核心时，没有我的允许，绝对不能擅自行动！你的安全，是最高优先！如果你做不到，我现在就就算把你绑起来，也绝不会让你离开部落半步！”
这是巴尔第一次对林悦说如此重的话。
林悦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决心和深切的担忧，知道这是他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我答应你巴尔！”林悦郑重地点头，“我保证一切行动听你指挥！绝不擅自冒险！”
“好！”伊莎长老也仿佛下定了决心，“那就这样决定了！巴尔，立刻去挑选最可靠的战士！林悦，抓紧时间休息，尽可能恢复力量，准备好你需要的东西！其他人，做好部落的防御和后勤！”
决定一旦做出，整个部落仿佛又找到了主心骨，压抑的气氛中，多了一丝破釜沉舟的悲壮和决心。
巴尔迅速行动起来，他挑选了五名部落里以防御力著称的熊族和犀牛族勇士，加上他自己，组成了一个六人的“林悦守护小队”。同时，他又另外组织了一支二十人的救援主力队伍，负责外围接应和战斗。
林悦也没有闲着，她抓紧每一分每一秒休息，同时将自己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力量，小心翼翼地注入到一个个小巧的水囊和几块精心挑选的、蕴含安神效果的木牌里。这些是她能准备的、最浓缩的“护身符”了。
夜色再次降临，但狮心部落却无人入眠。
在简单的告别和伊莎长老再一次的祈福后，两支队伍，一支由巴尔亲自带领、以救援为目的的主力队，另一支则是将林悦紧紧护在中心的、气氛格外凝重的守护小队，悄无声息地，踏入了通往迷雾森林的黑暗小径。
月光惨淡，前路未卜。
林悦被几个高大如山的身影护在中间，感受着他们身上传来的紧张和决心，也感受着自己胸腔里那颗既害怕又充满勇气的心脏在剧烈跳动。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她知道，她必须去。
为了凯恩，为了雷诺，为了这个她已经无法置身事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