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四公子
黑影穿过满是尘迹的屋子，转入后堂。
后堂正中，此时正立着一个男子，其人面容普通，身材异常魁梧，身高足有两米，肩宽体阔，浑身的肌肉将身上的粗布劲装撑得鼓鼓囊囊。
黑影见到那人，立即单膝跪地，扯下面罩，露出一张沧桑的中年男子的脸。
“属下参见四公子。”
被称为四公子的男子一双虎目不怒自威，低头俯视着面前之人，淡淡开口：
“周武城，让你做的事，办的如何了？”
四公子的声音不含喜怒，但是周武城的脸上却已经渗出了丝丝冷汗，他硬着头皮开口道：
“四公子，我这两日在兰渚山下日夜守候，除了王凝之外，并未见有其他王羲之子嗣下山。”
“嗯？”四公子眼神一凝，“那你为何不杀了那个王凝之？”
周武城心中一紧，豆大汗珠一颗颗落在地上。
“王凝之身边跟着个很厉害的仆从，属下……”
说到这里，周武城话音一顿，将头低的更低了几分。
“属下不是那仆从对手，属下无能，还请四公子责罚。”
“哦？”四公子的眼神中升起了几分兴趣。“很厉害的仆从，有多厉害？”
听到这句话，周武城的内心才松了一口气。
四公子是个武痴，听到有厉害的对手，想必就不会关心自己的问题了。
“上次属下十步内射出一支弩箭，被那人轻松接下，其人悍勇，远在我之上。”
四公子冷哼一声。
“手接弩箭而已，我十二岁时就能轻松办到，有何稀奇？”
周武城赶忙恭维道：
“四公子神威盖世。那人在四公子面前，想必也只是土鸡瓦狗而已。”
“哈哈哈。”四公子被夸得高兴，随意摆了摆蒲扇大手。
“既然如此，这王凝之你就不用管了，这两天你继续蹲守在兰渚山下，所是那王羲之出门，速速禀报。”
“是，属下告退。”
周武城眼中闪烁喜色，应了一声之后，便躬身告退。
周武城走后，四公子的眼神骤然阴冷，对着身后一处阴影道：
“锦儿，等这次事情结束后，就把这周武城处理掉吧，我的手下不需要这种废物。”
“是。”
一道慵懒的声音从阴影传出，紧接着，一个婀娜娆窕的人影扭动着腰肢，款款来到四公司身边。
名为锦儿的女子身材丰腴，身量高挑，相貌动人，右眼下有一颗黑痣，为她的出众容貌又添一股媚态。
锦儿从胸前沟壑之中抽出两封信件，眉眼含笑，盈盈递到四公子面前。
“公子，这是三公子与祝公子的信件，今日辰时一并送到的。”
“哦？三兄和祝师兄居然同时来信了？”
四公子接过两封信件，先是在鼻尖轻嗅了一阵，然后才相继打开，抽出其中信纸。
锦儿看着四公司轻浮的举动，掩嘴轻笑。
“公子若是想闻，何必闻那信纸？妾身不就在这里吗？”
“骚蹄子。”
四公子笑骂一声，大手将锦儿揽入怀中，一只手深入美人深不可测之处揉捏，一只手撑开信纸到面前，细细品读。
锦儿的身高只到四公子下巴处，看不到信纸内容，只能问道：
“公，公子，信上都写了什么？”
其声音微微颤抖，似乎在忍耐着某些事物。
四公子嘴角一笑，语气中含着几分喜悦。
“三兄已经在武陵郡落脚，祝师兄则是去了东平郡占山为王，二人目前都已安定，要邀请我们过去呐。”
说罢，四公子将信纸一扔，一手挑起怀中美人尖俏的下巴，低着头看着那张娇艳欲滴的俏脸，问道：
“锦儿，你说杀了王羲之之后，咱们是去武陵，还是东平？”
锦儿眉眼如丝，语气婉转低靡。
“任凭公子吩咐。”
四公子思索了片刻，便拿定了主意。
“那我们就先去武陵，据说三兄找了个与世隔绝的好地方，等此事之后，我们就去那里隐居，再也不问世事，就这么过一辈子，如何？”
锦儿的眼中春意绵绵。
“只要能与公子在一起，锦儿怎样都成。”
四公子看着锦儿这幅模样，心中欲念起伏，他捧着锦儿脸蛋，注视着那双秋水细眸，怜惜道：
“锦儿，跟着我，你后悔吗？”
“锦儿这些年跟着郎君一路从邺城到会稽，什么心思都有过，就是从未后悔。”
“锦儿。”
此时春光正好，屋内又是郎情妾意，之后种种，自不必多言。
……
……
山阴县鉴水街，因为毗邻鉴湖而得名。
此时的鉴湖与后世的鉴湖不同，魏晋时期的鉴湖横跨整个会稽山北，浩浩荡荡足有八百多里，比后世的鉴湖要大的多。
湖面上清风徐徐，水波不兴，伴着湖对岸郁郁葱葱的青山，正是一派春日好景。
不过今日难得这般好景，却少有人观赏，大部分行人，都驻足在了一处包子铺门前。
似是这包子铺的景，要比青山绿水还吸引人。
穿过人群，只见包子铺门前的摊位上，正坐着一个身材魁梧相貌憨厚的壮汉，正在胡吃海塞。
那壮汉身前的木桌上，已经摞起了数个硕大的蒸笼。
这壮汉不是别人，正是出来与王凝之吃早饭的阿山。
“老板，再来一笼。”
阿山吃完最后一个大肉包，拍拍肚子，觉得腹中还有几分空旷，便举起蒲扇大手，又要了一笼。
“好嘞。”
中年包子铺老板应了一声，双手环抱着一个直径足有一米多的蒸笼，快步上前，将其一把摞在桌案那几个空蒸笼之上。
“客官，这是本店最后一笼了，吃完可就没有了。”
阿山看见热气腾腾的大白包子，两眼放光，一手一个，便直接往嘴里塞。
“慢点，没人和你抢。”
一旁的王凝之看着阿山饿死鬼投胎一样的模样，不禁抹了把脸，觉得有些丢人。
平日里琅琊王氏也没饿过阿山啊，他是怎么锻炼出如此豪迈的吃相的？
包子铺老板抹了一把头上热汗，啧啧称奇道：
“公子，你家这仆役可真是一位猛人啊，小的经营这包子铺三十来年了，可从未见过这般能吃之人。”
王凝之嘴角一扯，呵呵一笑。
“能吃是福，能吃是福。”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阿山将最后一个包子塞进嘴中，打了一个饱嗝，对着王凝之说道：
“郎君，我吃完了。”
“吃完了就走。”
王凝之结过账之后，一把拉起阿山，便要离开。
有阿山开路，二人自然是轻松挤过拥挤的人群，向着镜水街的尽头走去。
人群见热闹没了，也是相继散去。
没有人注意到，那散去的人群中，有一个人在原地驻足良久之后，默默的跟上了远去的王凝之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