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以吾为剑，涤尽灾厄
寂静的战场上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带着暴风雨来临前令人窒息的压抑。
那道亵渎的大门散发着不详的光芒，透露出令人畏惧的亚空间气息，却诡异地毫无动静。
预想中蜂拥而出的恶魔，此刻却一个都看不见。
只有湿热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泥土的古怪味道，被呼啸的狂风灌入鼻腔之内。
斯恩特银色的圣盾护甲在晨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他与弟子雅各布并肩而立，复仇女神动力戟的刃尖微微震颤，准备迎接色孽恶魔的冲击。
遍体鳞伤的亚伦也再次挣扎着起身，破损的动力甲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一瘸一拐地紧随其后，手中紧握着一把从黑暗灵族尸体上捡来的战刀，指向那道不祥的裂隙。
他深绿色的甲胄早已被鲜血与污泥浸透，唯有那双赤红的眸子，依旧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导师，它们在等什么？”
雅各布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握着战锤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斯恩特没有回答，他紧盯着那道亚空间裂隙，仿佛要洞穿其后隐藏的一切阴谋。
“亵渎的异形察觉到了灰骑士的气息，它们一定酝酿着更大的诡计。”他的声音平稳而笃定。
“雅各布...”
“强敌当前，无畏不惧；果敢忠义，无愧神皇；耿正直言，宁死不诳。”
“这是你的誓言，这一侧交给你了，年轻的骑士。”
雅各布怔在原地，突如其来的晋升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杆，试图展现出应有的镇定，眼底却难以抑制地掠过一丝慌乱。
斯恩特看着只剩半条命的火蜥蜴有些恍惚，是什么时候，“保护弱者，无怪天理”的誓词被从骑士的信条里摘除了呢？
他不记得了。
“以吾为剑，涤尽灾厄——”
话音未落，魁梧的身影化作一道决绝的银色闪电，以战戟开道，义无反顾的闯入了那片深不见底的扭曲之中。
大门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荡漾了一下，随后便无情的吞噬了他的身影。很快，强大的灰骑士从内部破坏了通道的空间结构，自己也迷失在了亚空间的深邃之中。
亚伦沉重的喘息声在洛宸耳边响起，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他缓缓转过身，火蜥蜴愤怒的扔掉头盔，沾满血污的头套下，一双赤红的眼睛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失望。
“黑域内的凡人，都是如此回报信任？”
他的声音沙哑得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的挤出。
洛宸避开了亚伦那几乎要将他洞穿的目光。
“可是，只有这样，我们…我们才都有机会活下来。”
“活下来？”
亚伦发出一声短促而痛苦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谬的谎言。
“利用混沌的力量活下来？这种行为和你所厌恶的，那些为了守密而肆意屠戮凡人的做派，又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
他拖着伤痕累累的残躯，一步一步地向洛宸逼近，每一步都像沉重的鼓点，敲击在洛宸脆弱的神经上。
“任何一个自诩能够驾驭混沌的生物，如今都在那道该死大裂隙的另一头，永世哀嚎！”
洛宸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
就在此时，一道模糊的暗影鬼魅般的从林间阴影滑出，带着致命的杀意，目标直指因导师突然离去而略显大意的雅各布。
是那名仅存的曼德拉克刺客大师，他并没有注意到，自己扭曲的身躯上，一道几乎不可见的符文若隐若现，正是灰骑士导师在激战中悄然留下的灵能标记。
骑士还太过年轻，不足以发现导师留下的后手，却被敏锐的火蜥蜴逮了个正着。
破败的推进系统发出不堪重负的轰鸣，亚伦猛然前冲，手中的黑暗灵族战刀一声哀鸣，崩作两段。断裂的骨骼摩擦着撕裂的肌肉，发出令人汗毛倒起的声响。
曼德拉克的战刀嵌在亚伦的肩膀上，而年轻的灰骑士仅仅被击飞了头盔。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焰正在剧烈爆裂，发出噼里啪啦的脆响。
无辜的洛宸猝不及防，整个人被气浪冲飞，狼狈地摔在几米外的泥泞之中，溅起一片冰冷的泥水。
偷袭失败的曼德拉克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它完全没有料到，这个濒死的，失去威胁的火蜥蜴竟有如此敏锐的感知与速度。
“我将作为战士，光荣战死疆场！”
亚伦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每一个音节都燃烧着阿斯塔特的无上骄傲。
“而非叛徒、异端，于阴沟残喘！”
那颗属于星际战士的坚韧心脏，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跳动着，泵出滚烫的血液。
他的身躯化作一团深绿色的烈焰，残破的动力甲上，那些遍布血污的浮雕与纹路，竟不可思议的得到了净化。刀锋撕裂了粘稠的空气，以远超巅峰时期的敏捷，连连劈向突袭失败的曼德拉克。
曼德拉克引以为傲的鬼魅灵巧彻底失去了意义，火蜥蜴用肩胛和肌肉死死的卡住战刀，以一个完全不符合常理、却又刁钻至极的角度，精准地避开格挡，深深地、残忍地切入了他的胸膛。
半截战刀，连绵不绝。
曼德拉克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尖啸，扭曲而虚幻的身影在狂暴力量的撕扯下，如同被投入烈火的薄冰，寸寸消融，最终化为虚妄。
与此同时，亚伦身上那耀眼的光焰也如风中残烛，忽明忽暗。
高大的身躯轻飘飘的晃了晃，仅存的右手再也没有丝毫气力，断裂的战刀颓然跌落，锵的一声砸进浅浅的水洼里。
他缓缓跪倒在地，饱经战火的动力甲只是凭借结构支撑着他耗尽力量的躯体，他面向洛宸，眼里全是后悔与惋惜。
灰绿色的头套化作飞灰，其下的面容青涩异常，他面容俊美，皮肤白皙，还不及显现出火蜥蜴独有的特质——抵抗辐射的基因手术附带的黝黑效果。
这是一名颇有天赋的新兵，年龄应该只有十八岁左右。
“为生存而战...不是罪过，但牺牲他人...不可原谅。”他红色的眼睛洒下两行血泪，但只是刚刚划过面颊，便于高温中蒸发殆尽。
“生命...高于荣耀！”
“砰！”
灼热的空气烧焦了洛宸耳边的几缕碎发。
透过火蜥蜴贯穿胸膛的血洞，洛宸看到了其后手持风暴爆弹枪，一脸不屑的灰骑士雅各布。
“呵，帝皇的战士？呸！不过是个可耻的叛徒。”
“多管闲事，你这个废物。”
林间的风忽然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