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拯救生命的诱惑
溪水淙淙，藤蔓蔽日。
星际战士留下的痕迹委实过于明显，亚伦只能蹚进雨林中的溪流，借助自然的力量进行遮蔽，以期可以给追踪的灰骑士造成些许麻烦。变得更绿了的动力甲发出低沉的嗡鸣，与林间的虫鸣鸟叫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所以，计划是先乘飞船把我送回去，你再去找灰骑士自首？”
“嗯，回归黑域你就安全了。”
两人已经跋涉了一天一夜，面对眼下的困境，即便是帝皇的天使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洛宸披着亚伦匀给他的衣物，下身真空，晃晃荡荡的挂在火蜥蜴身上，这张据说是火龙真皮的兜帽颇有些刺挠，将他新生的细嫩皮肤磨得生疼。
“你说，有没有可能他们并不知道我的存在？”
亚伦转过头，嵌入面甲的漆黑护目镜直直的盯住洛宸:“凡人，在这个宇宙中，怀有侥幸心理是活不长的。与其患得患失，不如抓紧学会驾驶飞行载具。”
“用焚香与圣油膏涂抹载具核心控制面板，同时低声吟诵《欧姆尼赛亚祷文》三遍...”
这特么谁编的飞行守则...
洛宸刚想再说些什么，无数柔软的、甜腻的触手突然攀住了他的五脏六腑，带着难以抗拒的诱惑，试图腐蚀他的意识。
他眼前一花，仿佛又看到了那魅惑而圣洁的光影，触及了那温润潮湿的耳语。
“小家伙，你快没有时间了哦～”
洛宸猛的一哆嗦，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小腹处那若隐若现的亵渎符文开始发烫，一股邪异的力量试图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嗯？你怎么了？”亚伦察觉到了肩甲上的异样，以及那股一闪而逝的、令人不安的气息。
“没事...我就是有点好奇...”这次的腐蚀似乎并不坚决，只是好像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出来看上一眼。
洛宸喘着粗气换了个姿势，挥手赶走了试图跟他拼刺刀的，翼展足有半米的巨大黑蚊。
“我这都回炉重造了，就不能给我换个大号的么？”
“无谓的欲望只会增加被腐蚀的风险，你们的世界还是太安逸了。”绿罐头随手捏爆了一只茄子大小的蚂蟥。
“当时情况紧急，来不及设置，不然根本不会浪费培养仓宝贵的生物质。”
洛宸闻言裆下一凉，而亚伦只是无所谓的继续前进，片刻后，这位半神还是没有压抑住自己的好奇：“凡人，你之前在黑域，是做什么的？”
洛宸把话过了遍脑子，斟酌着词句：“我…我是一名生物学家，主要研究方向是…嗯，一种非植入式的脑机接口技术。”
巨大的头盔微微偏转，似乎对此很感兴趣：“脑机接口？”
“简单来说...”洛宸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就是一种能让大脑直接与机器沟通的技术，不需要任何植入设备。它可以过滤掉思维中的杂念，只提取最纯粹的指令，从而实现对机械设备的高效控制。”
洛宸隐瞒了这项技术其实依赖AI辅助运算的事实，眼前的绿罐头虽然看上去很好说话，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突然暴起，执行“为了你好”。
“所以，你可以直接用思想操控机器？”亚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奇。
“嗯，没错，试验已经成功了。”洛宸苦笑着摇了摇头，“和帝国那些神乎其技的造物比起来，根本不值一提。”
他想起了那些庞大复杂的泰坦机甲，还有星际战士身上这套精密的动力甲。
“不必妄自菲薄，凡人。”亚伦的声音带着一丝柔和与郑重，“你的研究很有前景，或许…或许能让那些无畏机甲中沉睡的先辈们，真正意义上的获得安宁。”
战力惊人的无畏机甲在每个战团都是当之无愧的瑰宝，其中的老兵或是寿元将尽，或是重伤垂死。他们被束缚在灼热的棺材里，灵魂战吼不息，血肉却与冰冷的金属逐渐融合。
既是荣耀，也是牢笼。
“以帝国和机械神教的技术，这样的技术应该不算困难吧，为什么不针对性的进行开发呢？”
洛宸很清楚，AI在这项技术中只是辅助作用，算力的缺失并不会带来决定性的问题，一些力大砖飞的做法完全可以解决。
“是啊。”涉水而行的战团新兵喃喃低语：“为什么不呢...”
就在这时，亚伦猛地顿住脚步，头盔上的骷髅徽记转向丛林深处，面甲下的红目闪过一丝警惕。他放下洛宸，手掌已然搭在了热熔枪之上。
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雨林的宁静，紧接着是某种能量武器特有的电弧声。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沾满泥土的女人抱着肩膀跌出密林，她惊恐地躲避着三个身形诡异、动作迅捷的黑影，双目无神，狼狈不堪。
那些黑影纤细而修长，穿着尖锐而华丽的暗色盔甲，看上去就像一根脑袋尖尖的黑豆芽。他们的手中挥舞着造型奇特的刀刃，散发着幽光的武器嘲弄的击打着地面，狞笑着驱赶着已经失去理智的人类。
黑暗灵族，以杀戮为乐的亵渎异形。
星际战士背后的引擎喷口爆发出强劲的气流，强劲的推力将潮湿的地面犁出了一道深深的沟壑。亚伦如同一名发起冲锋的骑士，他微微摆动着身体，手中的热熔枪喷涂火舌，一个照面就融化了队伍最后负责观察的灵族武士。
一声怒吼震耳欲聋，腰间的链锯剑瞬间弹出，引擎轰鸣，笼罩向正在戏弄女人的豆芽武士。
已经陷入感官刺激的黑暗灵族显然没料到会突然杀出一个星际战士，惊愕之下反应慢了半拍，直接被咆哮的链锯剑劈成了两半，腥臭的内脏和血液喷溅得到处都是。
仅剩的灵族开始逃窜，却被急刹半蹲的火蜥蜴直接点杀。
雨林中再次恢复了寂静，只剩下女人无力的喘息和血液渗入泥土的汩汩声。
“你们安全了。”
杀气腾腾的深绿色巨人收起武器，走到那对母女面前，姿态尽可能地放缓柔和。洛宸这才发现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大约六个月的小小婴儿，他被抽搐的双臂紧紧箍住，没有哭闹，当然，也没有呼吸。
某种本能让一股热血瞬间冲进了洛宸的脑子，他连滚带爬的滑铲到歇斯底里的母亲身边，一把夺下孩子，调整呼吸，轻轻的伏在那小小的胸膛上。
灵魂深处，无边的触手再度抚过他虚幻的身体。
“对我们而言，拯救这个小小家伙只是举手之劳，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