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进城—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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蚂蚁车继续驶向都城城，随着车轮的滚动，森林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眼前的道路用碎石子铺成，宽阔而平整，路两旁是大片的原野，远处还能看到样式各异的小房子，为这片大地增添了一抹别样的风景。自从过了检查站后，长耳朵就阴沉着脸，一言不发地驾驶着车子，曼悠悠等人以为他因为蓝莓被抢而生闷气，想安慰他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大家沉默地坐在车上，各自想着心事，气氛异常压抑。
车子行驶过平原，转了一个弯，一片广阔的水域悄然无声地呈现在众人眼前，平静的水面如同一面平置的大镜子，倒映着天空、云朵和即将西沉的太阳，道路沿着这个大湖继续向前延伸，目及之处，已经可以看到都城的围墙和它背后高高低低的建筑。湖的中间还有一个小岛，上面的小山起起伏伏，待车子到了近处，才发觉那起伏的“小山”原来是数不清的垃圾堆积而成，而且小岛的周边也横七竖八散落着各种大型垃圾和废料，仿佛巨兽的尸体，突兀地戳出湖面，将小岛团团围住。
小黑见状忍不住问长耳朵：“这个岛原来不是太阳岛么，我记得这是大家最喜欢来的休闲景点，每天都有人在湖上划船、在岛上露营野炊，现在怎么堆满了垃圾？”
隔了一会，长耳朵才冷冷地回道：“现在整个岛都被垃圾占领，成了‘垃圾岛’，哪里还能游船、露营。从人类王国偷东西很方便，很多人变得不知道不爱惜，食物吃几口就扔、工具用几次就不要了，城里的垃圾越来越多，又缺少肯清运垃圾的人，变脸国王就默许将垃圾运到这里来了。迟早有一天，这个湖也要被垃圾填满。”
“这个叫什么变脸国王的，实在太不像话了。”曼悠悠说，皮多多脸上一红，他偶尔为了图方便，用过的餐巾纸和包装袋，随手就往地上一扔，没想到如果大家都不讲卫生，会对环境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只顾自己方便了、舒服了，会给别人带来不便和不适，最终自己也会不方便、不舒心。道理说了大家都知道，但是轮到自己做时就可能就会找这样那样的理由。如果只是变脸国王一个人不像话，缝隙王国还不至于越来越糟糕，你们大概以为我是因为刚才蓝莓的事情不高兴，其实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像你们这些孩子，也受到了变脸国王的不良影响。”长耳朵说着，看了看皮多多，“你给橡皮虫的玻璃球，就是从人类那边偷来的吧。”
皮多多立马摇摇手：“不是不是，玻璃球不是偷来的。”
“你是玻璃匠吗，会做玻璃球？”
“不会，”玻璃珠是皮多多从跳棋里拆出来的，和同学打弹珠用，但皮多多怕长耳朵知道他和曼悠悠是人类，只能含含糊糊地说，“但我保证是我自己的。”
“那就好。”长耳朵也没有深究下去，他甩了甩缰绳，用依然严厉的语气对小黑说：“你叫小黑吧，那颗蓝色的蛋，总是从人类王国偷来的吧，而且听你所说，还是变脸国王让你偷的。”
“金龟子和我说这是国王的命令，我以为国王指的是发条钟老国王。”小黑小声辩解，“金龟子还说用这颗蛋可以治好我的腿。”
“偷就是偷，谁让的、为了什么，都是借口。”长耳朵的语气仍然像石头一样坚硬，丝毫没有缓和。
小黑低下头去，曼悠悠打赌如果可以看得到小黑的肤色，他的脸现在一定是通红的。她的心脏也跟着“噗通”“噗通”地直跳，生怕长耳朵下一个训斥的就是她，而长耳朵接下来再也没说话，沉默的气氛再次蔓延开来，如同厚厚的乌云笼罩在众人的心头。
好在车子就快到了都城，道路上来往的行人和车辆多了起来，长耳朵摘下草帽，和经过的熟人逐个打着招呼。到了城门口，长耳朵拉紧缰绳让蚂蚁们停下，对曼悠悠等人说：“我要从另一个入口进城，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曼悠悠三人下了车，再次对长耳朵表示感谢，小黑站在曼悠悠和皮多多的身后，不敢直面长耳朵。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无权要求别人做什么不做什么，但希望你们想想我说的话。各位晚安，再见。”说完，长耳朵便驾车而去，见长耳朵离开，小黑的神色才轻松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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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城门，曼悠悠和皮多多立马被城里的景象吸引了，只见形态各异的建筑错落有致地矗立着，将城市的街道挤得满满当当，有石块搭成的平房、有木头搭建的楼房、有废弃家具拼凑成的活动中心……建筑上或贴着人类王国的海报和杂志照片（多是动物、风景照），或是涂抹着五颜六色的颜料作为装饰。城里的苔藓和花草也长地异常茂盛，植被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建筑上，整个城市看上去色彩缤纷、充满了活力。
路上的行“人”更是形形色色，有动物、有昆虫、有玩具还有雕像，他们有的穿礼服、有的穿旗袍、有的穿中山装、还有的穿着不知哪个国家的民族服饰，曼悠悠和皮多多身处其中果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曼悠悠和皮多多好奇地东张西望，这时一个身材高大、身穿T恤的狮子迎面走来，曼悠悠连忙躲闪在一边，脸色也微微变白。小黑似乎察觉到曼悠悠的害怕，安慰她说：“在人类的王国里或许崇尚弱肉强食，但缝隙王国自有它的法则，不允许伤害他人，也伤害不了别人，甚至没有犯罪，慢慢你们就知道了。”说着，还与路边锻炼身体的狼狗互道了“晚安”。
“刚才长耳朵和我们道别时也说‘晚安’，现在太阳都没下山，就到了睡觉时间吗？”皮多多见状不解地问。
“许多缝隙王国的居民习惯在晚上活动，所以夜晚是缝隙王国最重要的的时段，大家打招呼都说‘晚安’，就像人类王国的‘早安’一样。”小黑接着指了指前方，“我家就在前面的拐角处，先去休息一会，然后我带你们去集市见识一下，到了晚上大半个城市的居民都会聚集在那里，别提多热闹了。”
小黑的家是用一间用行李箱改造的小房子，外立面爬满了绿色植物，如同绿色的城堡。走进房间，客厅的墙上挂着不少的画，曼悠悠看着眼熟，仔细分辨，上面画的居然就是自己住的小区，一幢幢建筑就像照片拍下来的一样。
“这些都是我画的，我在缝隙王国里的职业是画家，你们住的小区就是我的采风点。”小黑招呼曼悠悠和皮多多在沙发就座，然后到厨房一阵翻腾，没多久便带着一壶茶返了回来。曼悠悠留意到窗边的画架上摆着一块画板，上面画的是小区的喷泉，不过还没有画完。落日的余晖从窗外洒入，把画板和上面的画染上一片红色，不过才离开了几个小时，曼悠悠就有点想家了。
大家围坐在一起，品尝散发着清香的热茶，而后小黑又端来一个小盒子，盒子里面装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贝壳，他从中选出一些，装在了口袋里。曼悠悠拿了一枚蓝色的凑到眼前观察，贝壳好像镀过釉一般晶莹剔透、手感温润，与她以前在海边捡到的不太一样，小黑向她和皮多多解释这就是缝隙王国里用的货币，不同贝壳代表的价值也不一样。
曼悠悠和皮多多一边喝着茶，一边听小黑介绍缝隙王国，眼见着一壶茶喝得差不多了，小黑提议去吃晚饭，皮多多第一个拍手赞成，其实他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临走时小黑找了个袋子，将魔法蛋放进袋中，交给曼悠悠保管。
小黑推荐的饭店离他家并不远，从外面看就像一个倒置的汤锅，好在这家店并没有“随心所欲”地想开就开、想关就关，三人进去的时候店里几乎坐满了客人，他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位置坐下。一位穿着服务员制服的梅花鹿迈着优雅的步伐走了过来，给他们递上菜单，曼悠悠打开一看，顿时被各种新奇的菜名绕花了眼，选择困难症又犯了，后来还是在小黑的推荐下点了“百花揽菜丸”，小黑和皮多多则分别点了“火烘鲜蘑菇”和“什锦水晶橘”。
不多久，丰盛的菜肴就端了上来，“百花揽菜丸”是十朵不同颜色的花，每朵花中都盛着一颗同样颜色的丸子，曼悠悠用筷子捡起一颗绿色的放到口里一嚼，便觉得清新可口、满口生香，再吃红色的，口感酥软可口，令人回味无穷，其他颜色的丸子又是不同的味道。再看皮多多的“火烘鲜蘑菇”，是一串串拳头大的蘑菇，外面烤的油光发亮，皮多多咬了一口，意外地说：“吃起来和牛肉一样，太神奇了。”
“缝隙王国里不吃肉，但是有独特的魔法配方，能让水果和蔬菜吃起来和肉的口感一样。”小黑面前的“什锦水晶橘”，一瓣瓣橘子玲珑透光，被摆成塔的造型，看起来就像艺术品一样，他分了一些给曼悠悠和皮多多。曼悠悠尝了一口，口感有点像鱼肉，带着甜丝丝的味道，好吃极了。
三人风卷残云般地吃光了面前的菜肴，皮多多打着饱嗝，满足地说：“真是太好吃了，要不是肚子实在撑不下了，我还想再吃一点。”
“别心急，后面还有好几天时间可以品尝其他美食呢，我们去集市逛逛吧，正好走走路消化一下。”小黑笑着提议道。
走出饭店，小黑带着曼悠悠和皮多多朝着城市的中心走去，熙熙攘攘的人群让街道显得格外热闹，令人遗憾的是，地上垃圾随处可见丢弃的垃圾，连建筑的墙壁上，都有涂涂抹抹的污渍，不少植物还呈现出一片枯黄衰败之象。但曼悠悠和皮多多被更多新奇的事物所吸引，也没把这些放在心上。
突然皮多多被什么绊了一下，重重地摔在地上，小黑和曼悠悠扶起他，回头一看，路中间居然睡着一条鼻涕虫，旁边都是他扔的垃圾，有空罐头、也有吃剩一半的面包，刚才皮多多是被他扔的汽水瓶绊倒的。
“你怎么睡在大街上啊，还乱扔垃圾，太不讲卫生了。”皮多多对鼻涕虫说。
鼻涕虫支起上半身，看了看皮多多，懒洋洋地说：“街上又不是你家，我睡在哪里、扔不扔东西，你可管不着。”
小黑看看周围，大家倒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纳闷地说：“城里的卫兵怎么也不管。”
鼻涕虫无所谓地笑笑：“国王都下令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谁会来多管闲事。”他看到了曼悠悠，又缓缓地朝她挥了挥手，“嗨，这不是我的亲戚么。”
“我才不是你的亲戚呢。”曼悠悠厌恶地说。
“不就相差一个壳嘛，还不认我这个亲戚了，没准我们奶奶的奶奶们还一起打过牌呢。”鼻涕虫打了个哈欠。
“你为什么不回家？”皮多多问。
“街上就是我的家啊，太阳大了就躲在树荫里、下雨了就躲在屋檐下，多舒服。你们有吃的么？”
曼悠悠和皮多多表示没有，鼻涕虫指着曼悠悠怀中装着魔法蛋的袋子问：“这是什么？能吃吗？”
“这不能吃。”曼悠悠抱紧了蛋，将它藏在身后。
“你们真讨厌，又没有吃的，还让我说了这么多话，害得我又少睡了几分钟，快走快走，别打扰我。”鼻涕虫说完往地上一躺，又呼呼大睡起来。
“你们别去理他。”一个路过大猩猩说道，“之前他还挺正常的，突然有一天就变成这样了，最近城里好像出现了不少像他一样的人，可千万别是什么传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