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比箭
李仁爱自顾自的割肉，吃酒，并不搭理耶律元宜。
耶律元宜气的跳脚，这小屁孩不是才十五岁？怎么没有一点男子汉气概？
“就凭驸马这表现，如何叫人相信，驸马领军歼灭金贼一部？不会是拿了手下军将的功劳，往自个脸上贴金吧？”
护卫在旁的布和气不过了，怒目圆睁，当即厉声喝道：
“放你狗屁！
你胆敢污蔑驸马？！
当日战场金贼尸首堆积如山，皆是我等亲眼所见！
驸马虽年少，却亲率我等截断敌军退路——你这厮可有杀贼？
倒有好脸在此狂吠！”
这种赤裸裸的污蔑，他布和怎么受得了？他真的是亲眼所见！
只恨自己当时无缘护卫世子左右，那会布和还是统率鞑靼营做哨骑的。
对面这公子哥，敢对着金贼铁骑冲锋么？
不要说什么周边都有亲卫看护，就战场那环境，辽人但凡有世子一半的勇气，也不会被金贼打到这旮旯！
他已经把手按在刀上，大有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架势。
世子说的对，这斯什么身份，也能叫我家世子跟他比试？
呸！
正僵持间，忽听一阵击掌大笑。
天祚帝斜倚塌上，抚掌道：
“好！既然各执一词，不如比箭定真假！”
他醉眼微醺，随手摘下腰间镶玉金带，“此物作彩头如何！见此物，如见朕！胜者加赐御马十匹，败者……”
他意味深长地先瞥了一眼耶律元宜，又看了一眼李仁爱，“当众饮一瓮马奶酒，如何？”
“见此物，如见朕！”——李仁爱一阵心跳，他现在活像一个叠buff的家伙，收集各种加成，就为了顺利接收辽国遗产。
他当即出列，爽声道：
“舅皇有令，安敢不从！”
随即看向布和，道：
“取孤的弓来！”
现场的侍卫们立马忙碌起来，树靶子的树靶子，丈距离的丈距离，拉线的拉线，还在靶子左右点燃篝火，好叫皇帝能看的敞亮。
李仁爱接过布和递来的檀木弓，指节在弓弦上轻轻一拨，发出沉闷的嗡鸣。
耶律元宜冷笑道：
“驸马爷可要当心，我们契丹人的弓不比你们党项人的软弓。”
李仁直接当做没听见，自己这弓，乃一石。嘴上功夫，可灭杀不得金贼！
是不及他当初在亲卫营面前射的一石五斗的弓。一石五斗的硬弓，他如今只能射三五箭，就要力竭。
而天祚帝都下场看热闹了，比试分三轮：静靶、移动靶、骑射，分明没有只射三箭的道理。
李仁爱沉稳地站定，目光如炬。侍卫已在八十步外立好靶子，篝火映照下，红心隐约可见。
两人先试射了几箭，寻找感觉。
那种抬弓就射，一射就中的神人，不能说没有，但无不是万里挑一的神射手。
耶律元宜和李仁爱，显然还不是。
试射完毕，侍卫清理了箭靶。
耶律元宜率先挽弓，一箭接着一箭，箭箭入靶，最后一箭更是直入靶心，赢得满堂喝彩。
契丹武士们拍打着刀鞘，发出震天的呐喊。连篝火都跟着雀跃欢呼起来。
耶律元宜看了看李仁爱，笑道：
“还请驸马赐教！”
李仁爱不慌不忙，取出一支特制的鸣镝箭。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箭矢破空之声尖锐刺耳，正中红心。
更令人惊讶的是，箭尾的鸣镝仍在颤动，发出持续的嗡鸣，仿佛在宣告着什么。
众人色变：
这第一箭，夏国世子先声夺人！比耶律元宜略胜一筹。
围观的夏国世子亲卫们喝彩起来。
有一些亲卫，是晋王亲兵，当初是见识过太子射箭的，布和等后加入的人，实话讲，真没见过，之前还心有忐忑。
很多人一下子就被世子的射术征服了。
辽人又怎么着？！叫你们好看！
李仁爱轻轻道：
“第二箭，我会射上面一点！”
箭矢果然射上面一点，将将错过红色的靶心。
不知情的众人嘘了一声，感觉不过如此，李仁爱的亲卫咬紧牙关，顿觉惋惜。
耶律元宜嗤道：
“假惺惺！有本事这箭下一点？”
李仁爱觉得这哥们有点搞笑，让你一把而已，免得输得太难看，还蹬鼻子上脸了？
“好！”
第三箭正中靶心！
“你！”
“比第二箭是下了一点。”李仁爱玩味道。
李仁爱的亲兵们疯狂呼喊，一点也不自觉。
第二轮，侍从们抛出灌了羊血的皮囊。
耶律元宜箭无虚发，每箭都精准命中移动的皮囊。
李仁爱则略有不如，第一箭就射空了。
这也不能怪他，他没这么玩过。
不过他很快找到了方法，在皮囊下落即将坠地时，一箭穿心，箭矢带着皮囊钉入远处的地面，羊血顺着箭杆缓缓流下。
两人算是1:1打平。
最后一轮骑射。
耶律元宜不愧为契丹贵胄，在马背上如履平地，弯弓搭箭，也是潇洒，五十步的距离飞驰而过，结果只有一箭堪堪上靶。
气的鼻子都歪了，耷拉着脑袋，祈祷长生天保佑，保佑夏国世子一箭不中。
李仁爱翻身上马，玉玲珑仿佛感知到主人的战意，前蹄轻刨地面，发出低沉的嘶鸣。
他俯身贴在马耳旁低语：
“稳些，莫急。”
玉玲珑甩了甩鬃毛，竟似听懂般放缓了呼吸。
号令响起，玉玲珑如银箭离弦，却不见丝毫颠簸。
李仁爱在疾驰中挽弓，弓弦贴颊的瞬间，玉玲珑恰好四蹄腾空——这是马背最平稳的刹那！
箭矢破风而出，第一箭就上靶了！
契丹武士的喝彩声戛然而止，布和等人却捶胸狂吼：“世子神射！”
第二箭，李仁爱状态更好。
箭如流星贯入红心，尾羽震颤不休。
连契丹武士都喝彩起来！
李仁爱正要再接再厉，却发现，玉玲珑已经跑过了五十步的骑射范围。
这马儿跑的太快了。
他只得收了弓箭，驾着玉玲珑调转马头，小跑回场地中央。
耶律元宜面如土色，盯着玉玲珑恨恨道：
“靠马儿获胜，胜之不武！”
李仁爱没鸟他，第二轮他不也靠着熟悉契丹的移动靶玩法，欺负他李仁爱这个没玩过的新手么？
天祚帝拍塌大笑，命左右将镶玉金带赠予李仁爱：
“好！许久不见如此神射，不愧乃朕亲自挑选的乘龙快婿！”
金带在篝火映照下闪闪发光，李仁爱单膝跪地，双手接过这象征地位的信物。
耶律元宜脸色铁青，却不得不遵守约定，仰头灌下一瓮马奶酒。
酒水顺着他的胡须滴落，在薄衫上留下深色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