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地窖”
入夜，皓月当空。
一辆印有羊首家徽的马车，正在林间驰骋。
有趣的是，驾驶马车的两位车夫，居然是身着重甲，全副武装的模样。
而在马车之内，两个身着贵族服饰的青年正在聊天。
这便是肖恩和夏洛二人。
而此刻，肖恩正向夏洛讲述有关集市的种种。
“集市内的规则有很多，而最为关键的，便是禁止斗殴。”
“一旦有人挑起争端，他就会被集市通缉，任何人都能无后果的截杀违规者，并且全盘接收对方的财物。”
“这是集市成立至今的原因之一，所以集市里相较集市外，反倒是更加安全……”
肖恩侃侃而谈，夏洛则时不时点头回应。
对于他这样信息闭塞的人而言，肖恩的话语还是相当有价值的。
而不同于以往的是，今晚两人都换了一身装束。
脱去白袍，穿上了贵族马甲及一系列贵族服饰。
若是外人来看，只会认为这是两位正要赴约某场贵族宴会的公子哥。
只不过，夏洛还佩戴了从宿舍里找到的，那把积灰的单手剑。
壮硕的肖恩则是背负一把，看起来就分量不轻的骑士双手剑。
就肖恩的意思是，在这样见不得光的地方，展示一定的身份与手腕，可以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若是刻意伪装什么平民模样，反倒画蛇添足。
“到了。”
肖恩率先下车，夏洛紧随其后。
马车停在了一处田园谷仓附近，金色的麦浪在晚风里沙沙作响。
“这里是距离巫师学院，十里开外的某处麦地。”
肖恩边说，边朝着某一座谷仓的大门走去。
“当然，它的真实样貌，是通往地下世界的暗道。”
“而暗道的终点，那处所谓的隐秘集市……”
“我们一般称之为，地窖。”
肖恩一把推开谷仓大门，门后的景色跃入夏洛眼帘。
数百平的谷仓内空无一物，唯有一条斜向下的，螺旋阶梯式的巨大通道。
通道的两侧悬挂油灯，灯油还未燃烧过半。
显然，这处入口，经常有人打理。
夏洛扶了扶衬衣的内袋，把藏在其中的玻璃瓶摆正。
“我们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进去吗？”
“当然不。”
肖恩挥了挥手，一旁的车夫从马背上取下一个包裹。
夏洛微微侧目，心中不由感慨，肖恩背后伯爵家族的底蕴之深。
要知道，夏洛背靠的男爵领，一共也就供得起十余名骑士，分散到领地各处维稳治安，基本上就分完了。
更别提像肖恩这样，出趟门都能随身配备两个。
一旁的肖恩将包裹打开，露出里面的各种面具。
“虽然意义不大，但上面与下面完全是两个世界，该做的防护还是要有一些。”
“我比较喜欢羊面具，你可以挑一个喜欢的。”
夏洛点点头，接过包裹。
翻找一阵，选择了猫头鹰的面具。
这是最接近他狮鹫家徽的面具。
选好面具，肖恩向车夫交代了两人回程的大致时间，便带着夏洛一路向下。
即便有着灯火引导，这条暗道仍然深不见底。
肖恩在前方带路，夏洛紧随其后。
只不过，稍走一阵之后，夏洛便闻到一股难闻的气味，像是某种腐烂物。
他看了一眼前方的肖恩，对方仍旧一脸平静的行走，似乎并没有受到气味影响。
复行数十步，夏洛看到阶梯一角，有些许暗红色的污垢。
再多走近一步，污垢一路衍生至半截，貌似是小腿的腐烂物旁，白蛆进进出出。
看到这一幕，好悬没让夏洛把晚饭都吐出来。
“肖恩，这……”
夏洛欲言又止，拉上衣领，捂住口鼻。
肖恩顺着夏洛的视线，看到了那半截残肢，露出一抹苦笑。
“这就是我不建议你来的原因。”
“我第一次来也恶心坏了，但比这更恶心的，是藏匿于地窖之中的贪婪之徒。”
“还记得我路上和你说的吗？”
“地窖之内不允许袭击他人以及发生命案，但我们脚下去往地窖的这条路，却并不被算在地窖之中……”
夏洛也是一下会意，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是，如果在下面被人盯上了，只要我们一步迈出那所谓的地窖的范围，袭击者就能肆无忌惮的劫掠，甚至谋杀我们？”
肖恩点头。
“虽然这样的恶性事件并不常见，但确实如此。”
“但值得庆幸的是，地窖本就是一群贵族与巫师私下建立，在所有人都开始佩戴面具之后，这样的事情几乎很少发生了。”
“毕竟没有贵族希望自己家族的年轻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在这片受他们管辖的地区。”
夏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心里也猜测，肖恩背后的家族，兴许就是地窖的建立者之一。
幸好这个恶心的插曲很快度过。
直到夏洛见到，阶梯衔接平地。
再度向前方看去，通道的尽头，灯火辉煌。
这片宏伟的地下建筑，终于要揭开它神秘的面纱。
只不过，等到夏洛走近一看，门口处的两侧，居然各站着一位狼首人身的守卫。
“有通行证吗？”
两个狼人，各举起一只覆毛狼爪，拦住了前进的两人。
“帮我朋友办一张。”
肖恩财大气粗，还没等夏洛反应过来，就掏出一枚金狮，以及一张黑卡。
狼人检查一番，便将黑卡还了回去，还掏出另一张塞到夏洛手中。
夏洛接过通行证，欲言又止。
肖恩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当是给未来的魔药大师的小投资。”
夏洛还记得中午，自己是以省钱为借口，询问的肖恩。
没想到对方真就记在心里了。
一枚金狮，虽然对现在的夏洛而言，其实也算不了什么大钱。
可面前的肖恩却是多想了一步，防止了在他看来，可能发生的尴尬场景。
越是这种细节的行为，越是让夏洛觉得和肖恩交朋友，是他来学院那么久以来，最正确不过的事。
“谢谢你，肖恩。”
夏洛郑重的回应，把这份人情记在心里。
“说这些都多余了，你想从哪里开始逛？”
肖恩将右手朝向地窖的方向。
也就是这时，夏洛才转头打量起，这片隐藏于阴影之下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