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在这儿好好反省吧”仓渊把千雪丢来思过泉，话音落下，转身就走。
“等等，师兄怎么样了？”
仓渊闻言，只是冷淡地开口，“他是我徒儿，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那阿墨怎……”她话未尽，风中只剩水声。
罢了，仓渊对她，一向视之为耳边之风、路边之石，不甚在意。千雪早已习以为常。
不过，他对自己的亲传弟子多少有几分真心。当年自己把奄奄一息的银羽带回祁云山的时候，他竟自断一尾，给银羽换命。此后闭关三十年才勉强恢复功力。
想来，银羽此次应当——也，无事吧。
思及此，千雪继续打坐修炼。
整个祁云山皆知，千雪大师姐和银羽大师兄自人间回来后，勤修苦练，日夜不辍。从不懈怠，仿佛明日便是再次的封魔大战一般。
“心如止水，无波无澜；
念起即觉，觉而不缠。
息息归元，神守太玄；
一念清明，万法不...”
月过柳梢头。
千雪掌心的灵力如风中烛火，跳跃不安。今夜的清心决似乎不甚有用。
罢了，千雪睁眸。掌中灵力消散。抬头望天，今夜明月高悬，星繁如尘，凉风微习，思绪被吹回了百年前的人间，他们在黄河上引吭高歌时，也是如此的星河灿烂。只是终究，命运把人引到了未曾想过的地方。
一道传音符破空而来，打碎了千雪的思绪，堪堪停在她身侧，是银羽。
“我安好，莫忧。”
轻风安抚了千雪不安的心，灵气再次运转，周身华光绽现。
天色微明，洞口有脚步声传来，惊扰了千雪的修炼。
十日后，思过泉山洞。
姜琰在半梦半醒之间，眼前似乎有万千画面争先恐后地涌进他的脑海，声音刺耳又尖锐：
“滚回你的妖族，半人半妖的杂种！”
“小皇子，你要好好保护自己……月娘陪不了你了……”
“我不是……月娘，别走，放开我……”
”月娘！“姜琰猛地从梦中惊醒。胸腔剧烈的起伏，睁开眼，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这个山洞里来了。上次来的时候没怎么细看，现在才发觉，这山洞顶上竟散发着蓝色的荧光，似乎是做照明用，剩下的便是空荡荡的石壁，干净的近乎可以用简陋来形容。。
侧过头，他才注意到，不远处有个女子，不，应该是女妖。一身蓝白色素衣，眉眼绮丽，如秋日红枫般的张扬，却一身冰山雪莲的气韵，说不上来是什么干感觉。盘膝而坐，周身灵气流转，发丝随着气息飘摇，口中念念有词，听不清在说什么，但看这架势，应是在修炼。
他想起来了，是那个祈云山少主，九尾狐妖，叫千雪的那个来着。
“喂，那个，千雪是吧？你为何在这里？其他人呢，丞相何在？”他满肚子疑问。
千雪没睁眼，只是淡淡开口，声音清冷而疏离“仓渊师伯应该和你说过，思过泉有稳定心神，平息气息和疗养伤病的作用。你重伤多日未醒，师伯和长老给你施法救治以后，就把你送到这里来了。”
“那我家丞相呢？你还没回答我。”
“赤宸来信，朝中事务急需丞相处理，他确认你无性命之忧后，十日前日程回去了。”
十日前？自己竟昏睡了那么久。
不过，赤宸多年未有天灾人祸了，朝中事务是假，接机调走丞相，无人看顾自己，自己若死了，他便可向祈云山问罪，若没死，没有丞相在这里看顾，自己也便受人钳制，总之，就是不让他好过。呵，自己这个小侄子，真是一如既往的心机深沉，表里不一啊。不过，他当真是低估自己了，他姜琰，可惜他姜琰，命比老龟壳还硬，石斧凿不破，天雷劈不穿。想让他死，下辈子吧！
“那你为何在这里？”
“关禁闭。”
关禁闭？对，这里可是思过泉。
”不过，“你可是祈云山少主，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干了什么，才会被关禁闭？”
”重伤同门。“
”同门？能让祁云山身份最高贵的少主被罚，这位同门想必身份高贵吧。“姜琰漫不经心地问。
”你“
？？？
”什么？“
千雪收了一身的灵气，淡淡抬眸看他，语气波澜不经地又重复了一遍，”我伤的人，是你。“
姜琰愣了一瞬。那天的事他记不清了，就记得那个小猫妖问自己是不是杂种，后来的事他好像就没什么印象了，模糊之中自己好像打伤了人，自己好像也被人捅了一刀。
嘶，他低头，才察觉胸口一阵刺痛。衣襟下，是一个清晰的穿胸伤口，已经结痂，但还隐隐作痛。原来是她啊，难怪自己觉得这灵气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不过，她怎么回答得如今日早饭吃了什么一般平常，愧疚没有，心虚没有，得意没有，愤怒没有，什么都没有。
想他姜琰，自小刀山火海，下毒谋杀，什么都挨过。后面不管是去报复还是有人给自己主持公道，多是洋洋得意，愤愤不平者居多，少有的害怕、心虚，愧疚者，当然是因为自己下起手来也从不手软。这可她那副神色，淡定得像是说今早吃了什么饭，这般的还是头一次见。
姜琰咬了咬牙，”你差点把我杀了，就这个反应？“
”你想要什么反应？“
姜琰一噎，随即说道，”怎么着也该给我道个歉吧。“
千雪看着他，眼神平静到近乎冷漠“你差点杀了我师兄和阿墨，若不是你是璃火娘娘的儿子，我会直接杀了你。”
姜琰一愣，那天模糊间好像是有有道白影冲了上来，应当就是她师兄，那位祁云山大弟子了。
“你师兄的确是无辜，不过是他自己冲上来的，我那时神志不清，这可怨不得我。至于那只猫妖，怎么，他有什么特殊的身份吗？还是说，他是你的情人啊。”姜琰语气调笑，不过很快就笑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