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撞开房门时，儿子正蜷在墙角发抖，手臂上是刺目的红痕。婆婆手里的皮鞭还沾着血丝，地上散落着被人踩碎的积木——那是他昨晚才拼好的城堡。

“住手！”我扑过去把儿子护在身下，后背却结结实实挨了一鞭。

火辣辣的疼窜上脊梁，却比不上心底漫起的寒意——这些人，是要将我们母子生吞活剥啊。

婆婆冷笑：“这小傻子不知道是谁教的，学会了偷东西！”

儿子空洞的眼睛里没有泪水，只是紧紧蜷缩在我怀里，急促的呼吸间满是困惑与恐惧。

走廊传来脚步声，顾衍恒带着徐婉出现在门口，他皱眉看着一地狼藉：“妈，这是...”

“你儿子偷东西！”婆婆尖声打断。

徐婉忽然掩唇惊呼：“自闭症孩子好像确实有偷窃倾向...”

我心疼抱起儿子走到顾衍恒面前，想让他看清那些残忍的鞭痕，却见他眼神闪烁，只是一味安抚婆婆：“妈，孩子不懂事，您别动怒。”

婆婆眼中的狠厉丝毫没有收敛，扬起鞭子就要连我一起打，顾衍恒忙拦住她，要过来拉我：“青禾，孩子错了就该好好教育，你过来，别误伤到你。”

我猛地避开他的触碰：“我儿子不会偷东西！你们有证据吗？凭什么打他？”

婆婆冷哼一声，将徐婉送的金盒砸过来，打开后却空空如也。

“我一转身就看到你儿子拿着它，大家都看到了，不是他偷了是谁偷的？”

徐婉见是自己送的礼物丢了，委屈地红了眼眶：“嫂子要是怪我抢了风头，直接说就是了，怎么能让孩子偷东西...”

她话音刚落，婆婆眼中闪过狠厉的凶光，皮鞭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狠狠抽下，我毫不犹豫转身将儿子整个护在身下。

“啪——”

鞭子抽在后背的剧痛让我瞬间眼前发黑，喉间涌上一股腥甜，我强忍着没出声，却控制不住浑身发抖——连我这个大人都疼得冷汗直流，那孩子该有多害怕？

这时，几位相熟的宾客闻声赶来，正巧目睹婆婆鞭打我的场景。他们面面相觑——方才我还温顺地为婆婆布菜斟酒，转眼却遭此毒打。

顾衍恒见众人神色异样，立刻箭步上前拽我：“青禾！”

他手上使了狠劲，声音却刻意放柔：“妈是为孩子好，你这副样子让长辈多难堪？”

婆婆适时捂住心口踉跄后退，徐婉连忙搀扶，声音带着刻意的哽咽：“嫂子...阿姨她年纪大了，身体不好...”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对我指指点点了，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婆婆养的那只小狗突然从窗帘后窜出，嘴里赫然叼着那枚“失窃”的翡翠胸针。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婆婆脸色骤变，一个箭步上前夺过胸针，再三检查后勉强挤出笑容，轻拍狗头边骂道：“你这不懂事的小畜生，谁让你乱捡东西的？”

她刻意提高声调：“活该挨打！”

婆婆不动声色地将胸针收回手包，轻描淡写地揉了揉太阳穴：“年纪大了，熬不得夜了。”

说罢，她便抱起小狗，朝众人摆摆手：“衍恒啊，好好招呼客人，妈先回房歇着了。”

顾衍恒面露尴尬，快步上前想要查看我的伤势，却被我用力推开，他猝不及防踉跄着后退两步，面露不悦，临走前劝道：“青禾，妈年纪大了，你别跟长辈一般见识...”

我望着他与徐婉相携离去的背影，心中最后一丝感情终于化为灰烬。

怀中的儿子揉着眼，小脸皱成一团：“妈妈...疼...困...”

我将他搂得更紧，哽咽道：“好，妈妈这就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