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帝王心术
庆功宴的时候，杨自新激动得哭出了声。
最初，他只想待在造办处与钟表为伴，没想到居然有机会接触改良火器，还被皇上嘉赏。
他提出，如果有更多的人能够有机会，那天下也许是另一番不错的景象。
回了宫，福康安思考了许久。
如果只有他一个人掌握这项技术，确实不够。
他打算让杨自新当老师，只要是造办处和火器营想学的都可以学。
然而开班的事情还没敲定下来，朝堂里对新型火器的推行却受到了反对。
一大早，福康安同永璂一起去上书房，路上被李玉拦下，说是皇上急召。
今日早朝，和亲王一派提出将改良的火器投入军营试用，若是好用，可以完全替代之前的火绳枪。
而果亲王一派则以优质燧石价格昂贵为由提出反对。
至于那十把改良的火器，可以当作赏赐，分给各个亲王。
乾隆没有表态，坐在龙椅上看着群臣吵成一锅浆糊。
火器是福康安造出来的，傅恒自当避嫌，与乾隆一样缄默，静静等他们吵完。
下朝前，乾隆让李玉去上书房把福康安召到养心殿等着。
福康安在养心殿等了一个多时辰，期间他把系统打开，逛了逛商城。
火器上来了，甲胄自然不能少。
翻着翻着，福康安看到了一件宝贝，一件足以改变民生的神器。
珍妮纺纱机，最早是由英国发明传入中土，而且价格昂贵。
但其实适用于外国的东西，不一定完全适用于本国。
他的系统里现在就有关于改良织布机的制作图纸，完全可以做出来，早英国一步，且更适用。
继续往后翻，关于大炮改造的图纸还是黑的不可见，升级是势在必行了。
突然，殿门被推开，乾隆下朝了。
“奴才给皇上请安！”福康安赶紧收起面板，行礼。
“造出一把新火器，需要多少银两？”乾隆走过身边问道。
“若是全新，需一千三百两。”福康安算过这笔数字，也知道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
“没把你的吃喝一起算进去？”乾隆看了眼折子，饶有意味的问道。
福康安低着头白了一眼，估计早朝又有幺蛾子了。
“奴才精算过，确实需要一千三百两，其中不包含人力。”福康安补充道。
“燧发枪，朕早些年见过，知道朕为何迟迟不用？”乾隆放下折子起身，走到福康安身旁，“朕派人试过，火绳枪完全不受压制，而且所需银两少。”
“但目前有引火绳的问题。”福康安回道。
“既然有问题，那就可以解决！”乾隆拍了拍福康安的肩膀，“康儿啊，朕不解决这个问题，不是不会解决，而是需要一个机会连根拔起。”
“那为何皇上会同意奴才改良？”这就是帝王心术，福康安真真实实领略到了。
就乾小四这洞察力，那些随便穿越的小说上都想着能造反，怎么可能！
造嘉庆的反还差不多。
“你不是做得很好？而且很给朕长脸。”乾隆回道，“后面的事情，你就别管了，改良的枪有十把就够了。”
“奴才遵旨，奴才告退！”福康安退出养心殿，心里五味杂陈。
皇宫待着不舒服，还是回富察府吧。
三日后，朝堂上掀起一阵风波。
有言官弹劾果亲王贪赃枉法，苛责下人，甚至与火器营贪腐一案脱不了关系。
乾隆对这个弟弟感情颇深，最终只是让弘曕交了罚银，降为贝勒。
朝里偏向果亲王一派的官员个个夹紧了尾巴。
下了朝，和亲王弘昼心里还是隐隐不安，他猜不透乾隆的心思。
“纪大人，留步！”弘昼思前想后，还是打算找个明白人问一问，“天热，纪大人可乘本王马车同行！”
纪昀原想推辞，谁料和亲王把手都伸了过来，非得拉他一起上马车。
朝堂上，纪昀并不站派，私下里也并不想和两位亲王又任何往来。
乾隆这人，他是心里有数的。
但亲王，他也不能得罪。
马车离开宫门，弘昼才开口问了起来。
“本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纪大人。”
“王爷请说，请教不敢当。”
弘昼想了想几件事情，挑了一件他最关心的。
“纪大人可认识福康安？”
火器营试枪当日，纪昀也在场，他还感叹福康安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本领。
“臣略有耳闻。”
“那皇上对于福康安改良火器的事情，又会作何打算？”弘昼想了想又补充道，“当初同意改良，是因为火绳枪出了问题，眼下背后之人已处置，那这改良之事？”
关于这事，不但弘昼好奇，满朝文武都很在意。
纪昀私下里还请教过刘墉，刘墉只说了几个字，“少年已立，国库难当。”
他当时没想明白，但今日朝上的形式和弘昼这一问，他明白了。
明白难久，糊涂方长，祸从口出。
纪昀只把这八个字又回赠了弘昼，“少年已立，国库难当。”
“王爷，臣还要去个地方，就这里下车吧。”说完，赶紧下马车离开。
弘昼愣了许久，打算回府问师爷。
师爷也是有点本事的，他关起门小声道，“王爷，您和福康安的交情如何？”
弘昼一脸嫌弃地看向师爷，跟个小孩子能有什么交情！
“不瞒王爷，少年已立的意思，是指皇上有意让福康安崭露头角，尽管他才十岁。”师爷一边摇头晃脑，一边咬文嚼字。
“所以，改良的火器真的会替代火绳枪？”弘昼说道，“那本王要不要把银子往这里面投？”
弘昼关心的是自己的发财大计，就福康安的音乐怀表在民间广受欢迎，他错失了良机。
“不可！”
“那你倒是一次性把话说完啊！”看着师爷摇头晃脑，弘昼急的一巴掌拍了上去，“赶紧说话！”
“后面的国库难当，是指国库空虚，皇上绝不会允许继续造下去，哪怕福康安再受宠爱，这火器再好用，银子可不能似流水啊！”师爷终于一口气说完，捂着脑袋躲到一旁继续摇晃了起来。
“难怪，这几日，火器改良的事情没有了消息，那些大臣也不再提。”
说完，弘昼又笑道，“还以为这小子能翻天，看来也还是得安稳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