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章 纸谶迷局
晨雾未散,狗儿庄已飘起艾草香。黛玉站在老槐树下,看着村民们将千张《祛瘟神图》贴满街巷。剪纸里的神荼郁垒手持雄黄宝剑,可她总觉得那些随风晃动的纸影,像极了贾府摇曳的灯笼。
“姑娘,棠大人送来了京城邸报!”紫鹃举着油纸包匆匆跑来,“北静王参奏邢夫人的折子被压了,听说……”话未说完,远处传来孩童哭喊。虎娃跌跌撞撞扑过来,手里攥着团染血的纸——竟是张被撕烂的《祛瘟神图》,裂口处沾着诡异的青黑色黏液。
王猎户家再次弥漫着腥甜气息。虎娃娘的症状比上次更凶险,咳出的血沫泛着幽蓝。黛玉验过药渣,瞳孔骤缩——这次不是凤仙花,而是混入了极难辨认的钩吻藤。她翻开《毒草图鉴》剪纸,图中钩吻的藤蔓缠绕如蛇,旁边朱砂批注刺痛双眼:“见血封喉,无药可解。”
“村里的井都查过了,没投毒痕迹。”棠云舟浑身带雪闯入,官服下摆结着冰碴,“但绸缎庄废墟下挖出了炼丹炉,炉灰里有……”他掏出块焦黑的残片,上面依稀可见“五石散”字样。
紫鹃突然抓住黛玉衣袖:“姑娘,您记不记得?邢夫人房里的道士总说能炼‘长生丹’!”屋内烛火猛地爆了个灯花,将墙上的《悬壶济世》剪纸照得忽明忽暗,医圣手中的药葫芦,此刻竟像极了炼丹鼎。
深夜,巧艺坊的剪纸声戛然而止。黛玉盯着新剪出的《百鬼夜行》图,画面里群鬼戴着的面具,与白天在村口瞥见的神秘客头巾花纹分毫不差。她突然想起虎娃娘昏迷前的呓语:“红嫁衣……剪纸人……”
“姑娘!”紫鹃举着半块玉佩冲进来,“在虎娃家捡到的,刻着‘荣国府’!”玉佩边缘还缠着红线,正是邢夫人最爱的缠丝工艺。而棠云舟此时带来更骇人的消息:“新任县令三日后到,随行队伍里有个戴帷帽的道姑,善用‘纸人咒’。”
窗外突然传来尖锐的猫叫,惊飞了檐下的夜枭。黛玉望着案头未完成的《并蒂莲》,心血来潮在莲叶间添了把银剪刀,刀刃却不小心划破指尖。血珠滴在剪纸的莲心上,瞬间晕染成诡异的曼陀罗形状。
次日清晨,全村的《祛瘟神图》不翼而飞,取而代之的是白花花的素纸人。每个纸人胸口都写着村民的生辰八字,脖颈处还系着红绳——正是“剪纸咒”的邪术。刘姥姥颤抖着摸出怀里的银剪刀:“老婆子年轻时见过,这是要……”
话未说完,村口传来惊呼。几个汉子抬着具盖红布的尸体走来,布角露出的绣花鞋,赫然是黛玉前日出诊时穿的那双!紫鹃尖叫着扑过去掀开红布,却是个与黛玉身形相似的纸人,脸上贴着半张熟悉的面孔——那分明是从《葬花图》上剪下来的!
棠云舟握紧佩剑,剑身映出远处官道扬起的烟尘:“县令的队伍提前到了。”他转头看向黛玉,却见她正用染血的指尖在素纸上疾书,嘴角扬起自信的弧度:“来得正好。告诉大伙,把艾草换成雄黄,再准备三百盏孔明灯。”
暮色四合,狗儿庄被诡异的红雾笼罩。县令的轿子停在村口,轿帘掀起的瞬间,露出道姑苍白的脸——她手中把玩的银剪刀,与黛玉的那把竟如出一辙。而暗处,邢夫人的嬷嬷盯着巧艺坊方向冷笑,腕间新换的玉镯刻着狰狞的饕餮纹:“林丫头,这次看你如何破解‘剪纸索命’的死局……”
黛玉站在庄口,身后是上千村民高举的孔明灯。她举起新剪的《破邪金刚》图,金刚手中的降魔杵由百张《祛瘟神图》叠加而成。风掠过她的衣角,将袖口露出的棠云舟所赠护腕吹得微微翻卷,上面“平安”二字在红光中若隐若现。这场以纸为刃的较量,真正的高潮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