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祖魂初醒
萧炎那道白光劈下来时，我几乎是滚进矿洞的。碎石和泥土哗啦啦砸在背上，嘴里尝到了铁锈味。洞口“轰“地塌了半边，气浪把我掀飞出去好几丈远。
“跑！往深处跑！“脑子里那个声音炸雷似的响。
我手脚并用在黑暗里爬行，指甲抠进潮湿的岩缝。身后传来萧炎气急败坏的咒骂，接着是剑刃劈砍岩石的刺耳声响。这矿洞是二十年前废弃的，像蛛网一样四通八达——王叔小时候常在这儿捉迷藏。
拐过第三个岔路口时，我瘫坐在一滩积水里喘得像条死狗。右腿火辣辣地疼，可能是被塌方的石头砸伤了。黑暗中有水滴落的回声，还有自己心跳如擂鼓。
“他们暂时找不到这儿。“那个声音说，“但你也出不去了。“
我摸到胸前仅剩的血玉碎片，它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红光：“你到底是谁？“
沉默持续了三次心跳的时间。
“我是你祖宗。“
我差点把血玉摔出去。声音嗤笑一声：“字面意思。叶家第七代家主，叶修罗。“
积水的凉意透过裤子渗进来，我突然想起祠堂里那幅积灰的画像。宽袍大袖的男人站在尸山血海上，腰间别着把形状怪异的长枪。
“那把弑神枪现在断成九截埋在各地。“声音——叶修罗像是能读心，“你胸前挂的是枪尖碎片，也是我的一缕残魂。“
洞顶突然传来震动，土渣簌簌往下掉。远处隐约有金属敲击声，神宗的人可能在用法器探路。
“没时间了。“叶修罗的语调陡然急促，“听着小子，你现在就是个会走路的血包，连修罗血脉万分之一的威力都发挥不出来。“
我攥紧血玉：“那要怎么办？“
“学《弑神诀》。“他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在问要不要吃个包子，“不过醍醐灌顶可能会烧坏脑子。“
头顶的敲击声越来越近。我吐掉嘴里的泥巴：“总比被做成标本强。“
血玉突然烫得像烙铁。剧痛从太阳穴炸开，眼前闪过无数碎片——血海里的厮杀、断裂的长枪、遮天蔽日的银色大阵...最后定格在一个女人回头看的画面，她脖子上挂着和我一模一样的血玉。
“记住路线！“叶修罗的吼声把我拉回现实。脑海里多了幅发光的经络图，红线标出的路径复杂得像蜘蛛网，“灵气走膻中，煞气聚丹田，二者绝不能混！“
我试着按路线运转，刚引动就疼得蜷成虾米。原本安静呆在丹田的血色气旋突然暴动，像千万根钢针顺着经脉乱扎。
“蠢货！“叶修罗骂骂咧咧，“你现在经脉像破渔网，得先修补！“
“拿什么补？“我疼得直抽气。
“刚才那匹狼的精血。“他顿了顿，“或者...“
远处突然传来清晰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在拐角处晃动。我屏住呼吸往岩缝里缩，看见三个穿神宗服饰的弟子举着青铜罗盘走过来。
“罗盘指的就是这边。“领头的女弟子手腕一翻，掌心腾起团青色火焰，“那魔修肯定——“
我扑出去的动作完全出于本能。右手插进她丹田的瞬间，青色火焰“噗“地熄灭了。另外两人还没反应过来，我已经拧断了左边那个的脖子。剩下那个娃娃脸少年吓得倒退两步，剑都拿反了。
“别、别杀我！我只是外门打杂的...“
他脖子上跳动的红光诱人极了。我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突然听见叶修罗冷笑：“这种货色吸了都嫌塞牙。“
少年趁机甩出张符箓，烟雾中传来他跌跌撞撞逃跑的脚步声。我没追，因为掌心里多了颗温润的“珠子“——是从那女弟子丹田里抽出的灵力结晶。
“吞了。“叶修罗命令道，“慢点，别像饿死鬼似的。“
珠子滚进喉咙时像咽下团冰火。能量在胸腔炸开，顺着新学的路线流向四肢百骸。断裂的经脉被强行粘合，疼得我直翻白眼。但痛楚消退后，指尖竟然冒出寸许长的血芒。
“勉强能看。“叶修罗哼了声，“现在听好，《弑神诀》第一篇是'噬血'，能吞万物精血补自身。但记住两点：第一，每月满月必须饮血，否则会反噬；第二，别碰至亲之血，会疯。“
我正想问更多，整个矿洞突然剧烈震动。头顶裂开道缝隙，月光混着积雪灌进来。萧炎的声音在洞外回荡：
“叶玄！给你十息时间滚出来，否则我炸平这座山！“
我看向裂缝外的夜空——惨白的满月高悬。叶修罗笑得令人毛骨悚然：“巧了不是？今天正好是满月。“
抓起地上掉落的青铜罗盘，我沿着岩缝往上爬。月光照在手上时，发现指甲已经变成淡红色。萧炎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身边飘着十二把银光闪闪的小剑。
“原来神宗弟子也会拿炸山吓唬人？“我故意踩断树枝发出声响。
萧炎转身的瞬间，十二把飞剑齐射而来。我按叶修罗教的，将血芒凝在掌心画了个半圆。最先到的三把剑“叮叮当当“掉在地上，剩下的突然转向刺向我后背。
“左边三步！“叶修罗吼道。
我侧滚避开，原先站的位置被飞剑炸出半米深的坑。萧炎掐诀的手指快得带出残影，飞剑在空中织成银网。最近的一把擦过肩膀，血还没流出来就被红芒舔净了。
“你果然觉醒了修罗血脉。“萧炎眼睛亮得可怕，“师尊说得没错，叶家祖坟里挖出的古籍是真的...“
他突然咬破舌尖喷出口血雾。飞剑沾血后暴涨三尺，剑身浮现出扭曲的符文。我本能地感到危险，但体内新生的力量也在躁动。
“用那招！“叶修罗厉声道。
我迎着剑网冲上去，双手红芒大盛。第一把剑刺穿大腿时，我抓住了第二把剑的剑柄。吞噬的力量顺剑身蔓延，符文一个接一个熄灭。萧炎脸色大变，急忙召回剩余飞剑。
“你竟然能吞蚀灵纹？！“他倒退两步撞在树上，“这不可能...除非是王族血脉...“
我掰断腿上插着的飞剑，断刃在掌心化成铁水。月光下，萧炎的脖子泛着诱人的红光，比之前那个女弟子亮十倍不止。
“小子冷静！“叶修罗突然警告，“你现在打不过他，他怀里有...“
萧炎突然掏出一面青铜古镜。镜面照过来的刹那，我浑身血液都凝固了。那是种源自灵魂的战栗，就像兔子遇见狼。
“封魔镜专克修罗。“萧炎嘴角挂着血丝，笑得狰狞，“能把你抽筋扒皮炼成血丹！“
镜面腾起青光时，我扭头就跑。身后传来树木倒伏的巨响，左臂突然一轻——袖子少了半截，皮肤上浮现蛛网般的血痕。
“跳崖！“叶修罗喝道。
我毫不犹豫地冲向断崖。萧炎的怒吼和镜光的灼热感一起追在背后。坠落的瞬间，我听见叶修罗飞快地说：
“记住，落地前把全部力量聚在——“
呼啸的风声淹没了后半句。崖底的树冠在月光下像张开的利齿，我拼命调动体内那股热流...
“砰！“
撞断七八根树枝后，我砸进个水潭里。冰冷的潭水灌进鼻腔时，隐约看见岸上有团跳动的篝火。有人惊呼着往这边跑，然后世界就黑了。
“...还活着吗？“
“...丹田都碎了...“
“...带回去...“
意识浮浮沉沉中，有人往我嘴里灌了勺滚烫的液体。苦得舌头发麻，但体内乱窜的血芒居然安静下来。
“三天内别动用灵力。“是个苍老的声音，“除非你想爆体而亡。“
我努力撑开眼皮，看见茅草屋顶和一张橘子皮似的老脸。老人身后站着个穿麻衣的少女，手里还端着冒热气的药碗。
“哟，醒了？“老人咧嘴一笑，露出两颗金牙，“你小子命真大，从断魂崖摔下来还能喘气。“
我想说话，却咳出口黑血。少女赶紧扶住我肩膀，她手腕上有串暗红色的珠子，碰到我皮肤时微微发烫。
“别急。“她声音轻得像羽毛，“爷爷用九转还魂汤吊住你的心脉，但丹田的伤...“
老人突然按住她手腕：“阿箐，去把新采的龙腥草捣碎。“
等少女出去，他金牙闪过一道光：“小子，你老实告诉我——“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在我眉心，“这缕修罗残魂哪来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