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19章 不做部曲
何澹之从旁道:“这位王家郎君,乃前将军孝伯公之子,汝等可愿为郎君部曲?”
一名少年人怒道:“我薛家威振河东,你们怎么敢以薛氏族人为部曲?”
王愔之摆摆手道:“何叔莫要误导他们,是我个人欲以诸位为部曲,与太原王氏无关,我现在问你们,与薛安都是何关系?”
那少年人倒是收敛了怒火,奇道:“你为南朝之人,怎知我族兄之名?”
王愔之笑道:“我虽为南朝人,却时刻关注北朝局势,汝等族兄安都少有勇壮之名,骑射无双,我如何能不知?
只是,你等为薛氏族人,怎会流落到江东?”
“呼~~”
那少年人不愤的吁了口气道:“我薛氏与慕容氏乃是大敌,魏主拓跋珪与燕主慕容宝决战时,薛氏出兵相助。
我们这一支,原有百来人,在数次进军退军的佯动中,于一个大雾天里,与大队走散了,又因难以辨明方向,竟越走越远,待发现时,已经回不去啦。
当时慕容宝有精兵八万横亘于我们与主力之间,稍稍商议了下,决定潜伏下来,等个数月,谁料魏主始终在迂回兜圈子,而我们,粮草已尽,周围也找不到吃食了,索性南下,来南朝闯一闯,或能闯出个名堂。
可谁曾想,大名鼎鼎的北府军竟干了人口贩卖的勾当,着实令人齿冷!”
何澹之微微脸红。
他也是北府军蛀虫的一份子啊。
无数蛀虫不停的啃啊啃,把北府军啃的千疮百孔。
北府军并非纯粹的职业兵,属于半耕半战性质,十天三训,七天种地,十五年如一日,光训练不打仗,王愔之很是怀疑,如今的北府军,还有多少战斗力?
当然,余勇肯定是有,只是程度没法揣磨。
随即王愔之又把目光投向了那一群薛家人,少男少女普遍在十八九岁,而参合陂之战是从三年前开始,意味着这群人足足游荡了三年。
小娘子长成了大女郎,花骨朵徐徐绽放,不容易啊!
“可擅骑射?”
王愔之见猎心喜,问道。
“哼!”
一名约十七八岁的女子哼道:“听说你们南朝的士家郎君不习弓马,只舞文弄墨,游山玩水,要我们做部曲作甚?
我们可不会哄着你,没准儿不高兴了还会揍你一顿,你不怕吗?
噢,我明白了,难道是向你的狐朋狗友夸耀,以汾阴薛家子弟为仆,很了不起吧,我们闲着没事干了为你充门脸是吧?
再者,你父是北府军的都督,你想充门脸,要一队精锐兵卒过来跟着你便是。”
“北府军是北府军,我和北府军无关,这样罢,出来个人,先和我过两手!”
王愔之勾了勾指食,顺手把外衫脱了,递给王六。
王六略一迟疑,便道:“郎君,仆来罢!”
王愔之摆摆手道:“你看他们,坐如钟,站如松,身姿挺拨,肩头微缩,手肘稍抬,这正是蓄力发力的表现,显然是好手,你们暂时还不是他们的对手,还是我来!”
这段时间,他进步神速,又几乎每天训练之余都找人对打,拳脚工夫日益娴熟,他也想会会来自于北地强宗的少年郎。
“哦?”
那十来个少年相视一眼,最先说话的那人道:“小雀儿,你去把他打趴!”
“嘿!”
那叫小雀儿的少年嘿的一笑,长身而起,晃着拳头,咧着大白牙笑道:“郎君,我薛雀儿自十二岁习武,迄今已有六年,我也不欺你,你先来!”
“雀儿?”
王愔之呵呵一笑,轻蔑的往他裆部瞥了眼。
“看拳!”
薛雀儿如受了羞侮般,大怒,挥起拳头直扑而来。
何澹之心里一揪,他也不清楚王愔之的身手到底如何,只望能挡个几下,不要输的太丢脸。
不过在王愔之眼里,薛雀儿浑身都是破绽,这倒不是说不行,而是薛雀儿的拳脚,猛则猛矣,却不太符合人体工程学的发力要点,也没有经过AI的严格校正,力量不能充分发挥,迅捷度也受了影响。
前世的名师没有白请。
在现代习武,和体育训练没太大区别,有一个小团队,带着各种仪器和软件、传感器为你服务,蓄力发力,肌肉的收缩度、乳酸沉积,ATP分解率、心跳呼吸的变动程度、桩功对力量的增幅,全部数据化了。
每一个阶段的进步,一目了然。
不过桩功显然有一些科学还未搞明白的东西,不然前世王愔之也不至于爆体而亡。
眼见着薛雀儿就要扑至,王愔之脚步一错,侧身微闪,再身体前倾,两手一提薛雀儿的肩膀,一掐腰眼,横着抱了起来,一个抱摔!
“轰!”
那硕大的身体砸在地面。
王愔之闪身后退数步。
很好,又有进步了!
这可不是家仆部曲,放不开手,薛雀儿可不会惯着他。
“再来!”
薛雀儿羞怒交加,还待爬起来。
“够了!”
先前那少年喝止,望向王愔之的目光少了几分轻视。
也确实,王愔之是标准的江东士人身板,高瘦修长,并不壮硕,却能一下子把薛雀儿摔倒,可见手底是有真功夫的。
如果是生死搏杀,在薛雀儿倒地失去平衡的那一刹,跟上一脚踩脖子,妥妥的一招毙敌!
薛雀儿明显差了几分。
已经没必要战下去了,那位士家郎君表现了自己的实力。
何澹之与何会父子也是满脸的难以置信,随即相视一眼,觉得应在王愔之身上加大靠拢力度。
薛家众人中,起了小声议论,很多考究的目光望来。
“承让!”
王愔之笑着拱了拱手。
薛雀儿面孔通红,憋了半晌,还是拱了拱手,快步走回。
那少年拱手道:“魏主拓跋珪曾以冠军将军,河东太守,汾阴候,允开府招揽伯父(薛强),被伯父婉拒,我薛家人不可能做人奴仆部曲,不过我们可以暂时充作你的宾客,先以三年为期,三年后若有机会,我们还是要回汾阴的。”
“好!”
王愔之爽快的点头:“我也有个要求,你们要随我一起练兵,将来要上阵作战,我不可能白养闲人!”
“哼!”
先前那少女又哼了声:“你们南朝来来回回就是厢车阵、偃月阵或者圆阵,我们都研究过,虽防守坚固,却不难破,可挖掘路障沟壕将之阻困,再以投石机与大黄弩远程打击,必破之,这又有什么练头,哪有提刀上马冲杀爽利?”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南方河湖密集,地形崎岖,与北方差别很大,当然,我不勉强你们,你们看不上我的陈形,不练也是无妨,但是要随时和我的兵将演练!”
王愔之无所谓的笑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