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末高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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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硫酸手雷

王愔之提点的做法一点都不难,只要严格按规程操作,就不会把硫酸沾手上,再以陶土填实孔洞,即可密封。

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外表皲裂。

不过工艺合规,就可以避免,做成圆形,也是为了防止收缩应力不均,导致的开裂现象。

那么,做出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硫酸手雷!

一旦被砸中,虽然短时间内死不了人,却可以让人瞬间失去战斗力,而且硫酸会溅射,还是有一定覆盖范围的。

更要命的是,硫酸是浓稠液体,可以从甲胄的缝隙中渗透进去,几乎无孔不入,鱼鳞类型的盔甲根本防不住硫酸。

“郎君,这到底是什么啊?”

奴奴忍不住道。

“届时自知!”

王愔之神秘的笑了笑。

“哼!”

奴奴不快地哼了声。

三日后,第一批硫酸手雷做了出来。

“郎君请看!”

一名匠人小心翼翼的将手雷奉上。

王愔之也不敢大意,戴上鹿皮手套,接过手雷。

做工还算精巧,表面只有少许的纹络,要想完全光滑,除非如烧制瓷器那样制做器胚,这不仅成本很高,也没必要。

他的要求是不漏。

整体形状也近乎于圆形,单手可以持握。

再稍稍用力去捏,三分力不往死里捏,就不会碎。

又晃了晃,几乎感受不到液体的流动,说明填充的非常满。

“放一只羊出来!”

王愔之脱去手套,空手握持硫酸手雷。

一头羊被赶了出来,隔着三十来步,慢悠悠的晃荡。

“谁来试试?”

王愔之向左右问道。

“仆来!”

李虎踏步上前,接过王愔之手里的硫酸手雷,略一比划,向就羊猛的掷去。

“砰!”

硫酸手雷准准击中羊身,陶壳炸裂开来,酸液四溅。

“咩咩!”

“咩咩咩!”

顿时,被砸中的部分迅速炭化,并因着溅射,周围多了很多放射性的黑点,羊儿凄厉惨叫,一蹦丈许高,砸落地面之后,四蹄抽搐,又爬了起来,就如发了疯般,蹶着蹄子乱窜,完全失去了温驯的模样。

没一会子,又倒在地上打滚,惨叫声不绝而耳。

李虎惊呆了,难以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谢月镜的心肝也砰砰直跳,夫郎在她的眼里,居然陌生了些,这比穿肠毒药还要狠啊。

很难想象,如果人挨了一记,会是什么样。

薛安民、薛银瓶等薛氏子弟,纷纷现出了凝重之色。

薛安邦便是道:“倘若骑兵冲锋决战时,突然扔出这玩意儿,怕是对面立马炸锅!”

“不错!”

薛安民点头道:“羊的毛比马长,被砸中了都因疼痛失去理智,而体毛更短的马儿若是因疼痛惊厥,怕是能把马背上的骑士掀翻,这东西搁在并州的狭窄地形里,比强弓硬弩都好使。”

薛银瓶美眸望向王愔之,徐徐道:“此番南朝之行,让我大开眼界,此物至阴至毒,若是能做到陶罐大小,以投石机发射,方圆数丈之内的军卒多数会失去战斗力,或可成为战场上的胜负手。

如果我们薛家的坞堡有这东西,可节省很多堡丁的性命。”

王愔之打了个眼色。

一名部曲拨出刀子奔去,割断了羊儿的脖子,结束了它那痛苦的生命,然后拖向远处。

今晚有羊肉吃了。

王愔之这才笑道:“银瓶姊姊不必多虑,三年期满之后,定将制法双手奉上,大家都是汉人,岂有不相互守望之理。”

“嗯!”

薛银瓶很满意,朝王愔之笑了笑,吞下了大饼。

“回去罢!”

王愔之挥了挥手,转身而去。

谢月镜跟在他身边,低着头,默不作声。

王愔之问道:“娘子可是觉得此物有伤天和?”

谢月镜轻声问道:“局势又恶劣了么?”

王愔之道:“从京口传来的消息,北府诸将不满日甚,偏父亲不纳忠言。”

“那……家翁?”

谢月镜抬起头,眸中满是耽忧之色。

王愔之摆摆手道:“北府军再是不堪,也做不出轼主之事,我担心的是建康,万一我家被司马道子父子所执,将使父亲陷入两难之境。

我所做的一切,只为自保,若是形势紧急时,娘子还是回娘家罢,料那父子不至于去谢府抓人。”

“不!”

谢月镜不假思索道:“郎君何出此言,你我既为夫妻,自当同甘共苦,妾不走,死也要和郎君死在一块儿。”

“还没到这般严重地步!”

王愔之目中现出感激之色,握住了谢月镜的柔胰。

那嫩滑的手,略有些颤抖,显示出内心的不平静,

士家女郎,从未经历风浪,大晋自苏峻祖约之乱以来,战火也从未烧到过建康,在乱世中,能有几十年的平静日子,已经很不容易了,以致于很多人都忘了,当下仍处于乱世。

突然王愔之觉得有愧于谢月镜。

谢月镜不是薛银瓶,如温室中的花朵,如今却要与自己共同面对风雨,不禁握着那柔胰的手又紧了些。

谢月镜手腕翻转,与之十指相扣。

……

谢家出售白纸白糖的消息已经在建康传开了,外人不知内情,司马元显也没法去对付谢家,放弃了大肆收购左伯纸与饴糖。

甚至因为大量屯积,无人购买,亏了不少钱。

王愔之也不会再从建康进货,他的货源来自于京口,司马元显手头的左伯纸不想慢慢烂掉,饴糖不想生虫,只能含泪大出血。

当然,他的价格还没降到王愔之的心理价位,可以再等等。

同时,琅玡王氏、颖川庾氏、阳夏袁氏等诸多士族都与他接洽过,希望能进货白糖白纸,他一一应下,不过价格不可能如谢氏那样低,上浮了三成。

并且现款现货。

他只要钱粮。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不觉中,已是夏去秋来。

这段时间里,王愔之又跑了几趟京口,陆陆续续,买回来些人手,如今的鸳鸯阵,不连薛氏少男少女,可以编成十个小队,王愔之也自领幢主。

一幢五百人,加上各级军官,后勤文书人员,标额596人,目前还远远不足。

同时,跟随丁壮而来的,还有不少老弱妇孺,最直观的体现是,庄上的小孩子多了数十,妇人用来制纸制糖,

老人制硫酸,并手搓硫酸手雷。

而尤令他欣喜的是,何澹之特意为他采买了五户铁匠,这是急缺的人才,如今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箭矢。

何澹之或许是赚了钱,也可能有意加大投资,给他弄了二十副步弓,二十副角弓,各配弓弦十根,以及箭矢近千。

这是实打实的资助,让王愔之信心大增。

母亲夏日来庄子里渡假,虽然天气日渐凉爽,但王愔之把母亲留在了庄上,并陆陆续续把宅子里的婢仆放还良籍遣散,再给予一定的补偿。

实在不愿走,就接回庄子。

如今在城里的宅子,已经铁将军把门,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