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深渊低语

飞船残骸外，数据风暴如同沸腾的汞液翻涌。沐夏将量子密钥贴在陆沉颈后接驳口，幽蓝数据流顺着少年苍白的皮肤渗入，唤醒了他涣散的瞳孔。

“意识......还在震颤。”陆沉挣扎着坐起，手指在虚空中划出残缺的诊断界面，“零的神经接驳器过载73%，程砚的生物芯片被植入了追踪病毒......”他突然顿住，瞳孔里闪过数据流残影，“等等！有段异常代码在强制写入你的意识海！”

沐夏的太阳穴突突跳动，收割者消散前的画面如重锤砸入脑海。那张与自己相似的面容，还有耳畔残留的低语：“别相信......任何人......”她踉跄着扶住舱壁，量子密钥突然迸发刺目光芒，在地面投射出星图。

“这是......数字深渊底层的坐标！”零不知何时苏醒，她盯着星图边缘的血色标记，“那里是‘主脑’的核心舱，也是星穹集团的意识监狱——所有被篡改记忆的人，他们的原始意识都被囚禁在数据茧房中。”

程砚猛地扯断颈后闪烁红光的数据线，战术匕首抵住零的咽喉：“怎么证明这不是陷阱？自从上了你的船，我们就没停止过被追杀！”他刀刃上的寒光映出零眼底翻涌的数据流，那是神经接驳器超负荷运转的征兆。

零不躲不闪，反手扯开领口。狰狞的疤痕爬满锁骨，那些扭曲的纹路竟与星穹集团的徽标如出一辙：“三年前，他们把我丢进意识粉碎机，这些伤疤是数据反噬的烙印。”她突然剧烈咳嗽，指缝间渗出蓝色数据血，“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必须在七十二小时内摧毁‘主脑’，否则......”

警报声撕裂空气。透过舷窗，数百艘星穹集团的战舰组成死亡阵列，舰首炮口凝聚的紫色能量球，足以将方圆百里的数据空间轰成碎片。陆沉突然抓住沐夏的手腕，将一枚芯片按进她掌心：“这是我用残余算力制作的相位干扰器，但只能维持三分钟隐形。”

“不够。”沐夏握紧芯片，目光扫过众人，“他们能追踪到所有接入数字世界的意识波动。”她突然想起父亲最后的话，“除非......有人作为诱饵，主动暴露自己。”

死寂笼罩舱室。程砚率先打破沉默，他将粒子刀甩了个利落的刀花：“老子当诱饵。特种部队的生存训练，就是为了这种时刻准备的。”

“不，让我来。”零扯开操作台面板，将自己的神经接驳线强行接入飞船核心，“我的意识已经千疮百孔，正适合当这个‘祭品’。”她转头看向沐夏，眼中闪过一丝温柔，“替我看看，没有星穹集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子。”

不等众人阻拦，零启动飞船自爆程序。在数据洪流吞噬飞船的瞬间，沐夏三人借着相位干扰器遁入虚空。身后传来零最后的声音，混着星穹集团的怒吼与数据流的轰鸣：“往西南方向，穿过第七道数据雷暴带......那里藏着......通往底层的......”

声音戛然而止。沐夏攥着渐渐冷却的芯片，望着前方翻滚的紫色雷暴。闪电劈下的刹那，她仿佛看见父亲的身影在雷光中向她招手。量子密钥突然升温，在她视网膜上投射出倒计时——距离“主脑”完成最终意识同化，还有71小时59分58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