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血月之灾，捷足先登
某处下水道入口。
几双黑色皮靴踏足这处被城市遗忘的地方，空气像块湿透的抹布，每次呼吸都带着铁锈和腐烂的甜臭味，令人不适。
地面黏腻，每走一步发出轻微的“啵”声。
身穿一身白色轻甲，身材修长，玲珑有致，腰佩细剑，金色头发扎成马尾的佩娜略微不喜，皱起眉头。
她回头望去，入口已经消失不见，只能看到一面爬满青苔和污秽的墙壁无言矗立眼前。
“老大，我们已经进入这个秘境了，但是有些奇怪，明明只是一转秘境，根据秩序仪数据显示，环境污染浓度已经达到二转级别了。”
“更奇怪的是混乱度还很低，正常情况下，污染度越高，混乱度也应该越高才对。”
旁边全身披甲，肤色健康麦黄的红发成熟女子低头盯着手中的圆形仪器，疑惑出声道。
佩娜瞥了一眼女子，令后者有些毛骨悚然，随后缓缓出声：“阿乔娜，看来出发前你又喝酒了，教会给的任务资料里没看？这个秘境与三十年前的血月之灾有关。”
阿乔娜一怔，不禁咽了口唾沫，震惊道：
“和三十年前的血月之灾有关？我可闻那是被教会列为绝望级的大灾难，经历者都避而不谈，老大，这秘境真是我们能掺和的吗。”
“我们不会被教会拿来钓鱼打窝了吧！”
佩娜摇头道：“以秩序教会的名声，没必要骗我们，这处秘境有多次通关记录，说明即便与血月事件有关，但也关联不大。”
“根据资料，这处秘境流程很简单，主体是有黄昏教徒通过仪式召唤其邪神眷属，只要阻止仪式，就能通关，再次压制秘境活跃度。”
“少数几次失败记录，也是有人消极怠工，导致邪神眷属被召唤成功，是一头三转到四转，完成位格升变的怪物，污染度爆升。
“所以我们得尽快行动。”
阿乔娜顿时恍然大悟，右拳锤左掌：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污染度那么高，但混乱度这么低，黄昏的力量不仅能消磨秩序，也能压制混乱，让一切归于无意义的虚无。”
“呸，黄昏的疯子究竟是图什么啊。”
她吐了口唾沫，似乎深恶痛绝。
又看向另一边一直在看咒仪书的黑袍少女，开口道：“不过既然与仪式有关，想必就是小卡洛儿的主场了，岂不是手到擒来？”
听到自己的名字，少女摘下兜帽，露出银白色的柔顺长发，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五官，肤色有些苍白，面色毫无波动，平静道：
“阿乔娜阿姨，不要掉以轻心，资料中，这个秘境有吞噬吸收现实人类，作为剧情中仪式祭品的案例，活跃度极高，可能入侵现实。”
“并且秘境被教会通关这么多次，却还没有隐入虚界，这本身就很古怪，世间仪式太多，我也不保证自己能够完美解决所有仪式。”
“毕竟我只是一转职业者【咒仪学徒】。”
阿乔娜脸一黑，打断道：“卡洛儿，你这小家伙不要乱加阿姨两个字啊，我现在还单身，还没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呢！”
卡洛儿歪着脑袋，面无表情不解道：
“难道单身就不是阿姨了吗”
阿乔娜无言以对，陷入沉思。
佩娜淡淡一笑。
她没有把卡洛儿的话放在心上，倒不是盲目信任，而是从过往的冒险经历来看，卡洛儿的仪式水平比职业水平要高上许多。
甚至救了自己一命。
一转【咒仪学徒】救了三转【舞剑士】。
说出去都没人相信。
“好了，立刻动身。”
“只要能通关秘境，完成教会任务，我就能进入圣丹伦学院任职，获得推荐小卡洛儿入学的资格，阿乔娜你也能领一大笔钱，想喝什么酒就能喝什么酒，加油吧。”
佩娜出声，仿佛例行战前鼓励。
“现在，阿乔娜，打开教会给的定位仪。”
“先去找那个关键人物——安德鲁！”
安德鲁半靠在下水道墙壁上，后背冰凉，半面衣服都湿透了，但在隐约的亵渎之声影响下，身躯依旧有些无力，难以挪动。
他看向前方亮光，神色复杂，知晓使者大人正在和那群亵渎吾主的混蛋决战，自己去帮不上任何忙，只能无力的看着。
可悲啊安德鲁，正如你的人生一样无用。
心中回荡起自嘲之声，突然间他听见远处传来脚步声，没等过多反应，很快就看到拐角处出现三个人影，迅速来到面前。
“你们是......冒险者？”
安德鲁微愣，但很快又松了一口气。
冒险者也好，只要不是那些混蛋就行，他就算是拼尽最后一丝力量，都要阻拦下去，防止对使者大人不利。
“亵渎之声？”
佩娜听着隐约的呢喃声，透过皮肤血肉，钻入脑海，似丧钟回响，脑海中稍微出现眩晕之感，越来越大，微微皱眉。
不过这在教会给她的资料中已有提及，已做好准备，看向卡洛儿，后者点头：“这种级别的亵渎之声三十年前确实很难处理，但现在技术进步，可以暂时隔绝，我准备一下仪式。”
少女从背包中拿出一块圆盘，微微一按，咔嚓一声，一个圆形的星座轨道缓缓升起，齿轮交错咬合，机械结构相当精巧。
“如此精巧的仪式盘，你是【仪式师】？”
安德鲁面露喜色，脱口而出：
“你快点去帮助使......”
不行，不能暴露使者大人的身份！
他立刻回过神，止住话语，生硬扭转话题道：“冒险者们，里面有人正在和黄昏邪教徒战斗，你们快点去帮他，不然就来不及了！”
有人正和邪教徒战斗？
佩娜紧皱眉头，以往通关记录都是找到这个关键人物安德鲁，通过他的帮助，阻止召唤仪式，就可以成功通关，流程几乎一模一样。
但现在却出了意外？
这个安德鲁不仅没有待在自己该在的地方——在一处堆满尸体的地下洞窟内杀死另外一个黄昏邪教徒，跪地忏悔自己的罪过，直到被他们这些试炼者找到，协助通关秘境。
现在居然还有人提前开启了战斗？
是和她们一样的试炼者。
还是也是一个秘境中的剧情人物？
她们无意间开启了另一个剧情分支？
佩娜有些不安，指节发白。
作为冒险者，她喜欢意外和惊喜。
但她更讨厌在一个板上钉钉的任务里出现意外，尤其这个意外还可能涉及到她们所有人，尤其是小卡洛儿的未来前途和生命！
秘境可不是游戏，死了并不会复活。
安德鲁似乎还对她们隐藏了些什么。
三十年未被破解秘境，如今却突然变异。
秩序教会又究竟在隐藏些什么？
卡洛儿捧着圆盘，低声吟唱，是一种隐秘语言，专门用于沟通虚界，布置仪轨所用。
“亿万光辉之主，我敬请您降下一缕光辉，护佑稚嫩的生命，这缕光辉将以黑暗为食，污染为养，令所有光辉更加璀璨......”
她指尖划过圆盘刻痕，拨动星座轨道，手中便多出一缕光辉，往空中一撒，化作光雨倾泻而下，四人沐浴其中，令人身心舒畅。
阿乔娜惊奇道：“这次怎么那么快。”
卡洛儿扬了扬手中圆盘，面无表情回答：
“二手初级咒仪星盘，之前十金币淘来的，昨天才修好，内部铭刻多种基础仪轨。”
“我改进组合了一下。用它们替代了部分材料，唤灵仪轨代替灵沙充当灵性来源，照明仪轨象征光明，隐秘链接了亿万光辉，再以一枚帝国金币撬动位格，发动了光耀护身仪式。”
“啧啧，咒仪星盘，联邦货？好东西啊。”
阿乔娜摸摸下巴，带着玩味，啧啧称奇。
“阿乔娜，正事要紧，别太惊讶，这是小卡洛儿自己的实力，这么快就能发动二转级别的光耀护身，恐怕二转【咒仪师】都做不到。”
“你带上安德鲁，我们走。”
“让我们看看，究竟是谁捷足先登了。”
佩娜出声，拔出细剑，踏步向前，靴底撕开越发黏腻，菌毯般的污垢，腐臭中混入一缕新鲜血腥味——前方亮光像巨兽张开的咽喉。